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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局势动荡

    恍惚间,胡葭伸手一摸,身侧空落落的,褚煜已经起身了?

    “春桃,春桃?”胡葭躺在床上,侧过身子,闭着眼唤了几声春桃。

    “王妃,可是想起身更衣?”春桃进入寝殿,轻声地询问起来。

    胡葭未语,只是挪了挪身子,“何时了?”

    “卯时过半,王妃若不然再睡一阵?”春桃上前,掖了掖被角。

    “殿下呢?”

    春桃站在一旁,压低声,“殿下卯时未到便起身,我瞧见他,好像去了内院。”

    胡葭低低地应了声,勾起唇角,浅笑,看来褚煜真是听话,真要跟着胡渠好好习武操练。

    “你且下去吧,我再小憩一会。”胡葭呢喃着,又翻身,习惯性翻身。

    春桃理了理锦被,又将衣衫整理好置于屏风上,悄悄退出寝殿。

    周令九站在院墙边,看着胡渠一脚踢上褚煜有小腿,心疼不已。

    “殿下?”他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刚跑两步,就被胡渠的眼神给喝退。

    “胡将军,您轻点儿,殿下他。”周令九抬手,焦急地想冲上前,脚却定在原地。

    “站那,别动。”胡渠与褚煜同时开口。

    “哦。”周令九只得像只乌龟般缩着自己的脖子,站在院墙下,看着褚煜被无情冷酷的岳父毒打。

    江照不知何时,悄悄咪咪地来到周令九旁边,“九哥,殿下这是,要当武林盟主?”

    周令九掀掀眼皮,剜了眼江照,“江湖是江湖,庙堂归庙堂,莫要胡言乱语。”

    江照探着脑袋望去,褚煜身型修长,容貌佚丽,就算是扎个马步,身段也显得尤为俊逸。

    “九哥,明日我要去秦安,你何时起程去大同?”江照问道。

    周令九思索一阵,看如今境况,西梁与鞑靼蠢蠢欲动,看来边境又会如十年前那般动荡不安起来。

    “我也不知,待问过王妃后再作决定。”周令九拍着江照的肩膀,“你在秦安武定,要替殿下王妃看住。”

    江照看着周令九那严肃正经的面孔,不禁也跟着正色起来。

    他隐隐地感觉,自打殿下与王妃回到陇原后,情势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东边的方向,是京城,是皇城,是这天下诡谲变化的漩涡中心。

    胡葭拿出那方手绢,在南楚之时,重回她手上的那块地形图。这山中埋着的宝藏,真是让垂涎啊。

    之前还在京城时,徐锦手中的铜簪被自己设法夺过来,她心中对自己的怨恨种子已经埋下,难以拔除。

    可胡葭不怕,江如玥已过世多年,徐锦想要凭一己之力,将宝藏据为私有,痴心妄想。

    “小将军,”陈殊站在书房外,敲了敲门,轻声唤道。

    胡葭抬头,漫不经心地收好地形图,又朝陈殊招招手。

    “殊姐姐,可是有事?”

    陈殊进来后,先替胡葭理了理桌案上杂乱的书籍,然后又替她捏了捏手臂。她发现胡葭近来总是在沙盘上勾来划去,又时常写字,手定是有些酸麻。

    “小将军,阿九他即将要去大同,掌理边军,我想,我想?”陈殊又望了眼胡葭,就算自己不说出口,想必她也知自己心中之意。

    “殊姐姐是想跟着阿九一起去?”胡葭微闭着眼,像是在打盹一般。

    惊蛰将至,江照与许柔早已去往秦安与武定,周令九在临洮安排好将士暂代他之职。

    陈殊想着,既是与周令九之间互通心意,那便最好是相伴在侧。

    “小将军,你将我从京城那是非之地中拉出来,作为回报,我应该留在王府内侍奉才对。今日提出这些非份之举,实乃越界。”陈殊低垂着头,有些胆怯。

    “当然,我是一定要留下等着小将军平安诞下小世子后才去找他。”陈殊又添了句,胡葭还有半年便要生产,身边多些人总是好事。

    良久,胡葭这才慢慢睁开眼,她望着陈殊,脸色平和。

    “殊姐姐想去,便去罢。横竖你是自由身,虽然是我将你添到随行的名录中,可那并非委身契约。”

    胡葭起身,走到窗前,放置着银钩剑的剑架空空如也,是胡渠拿去操练用了。

    “小将军,我,我不该这般,可?”

    陈殊眼眶有些微红,这段时间,边境的局势起了微妙变化,她能看得出。周令九在这世上,已是孤身一人,陈殊不想每一次的分别,都悬着一颗心,等待那笔划落下来。

    “殊姐姐,我明白你的感受,”胡葭叹息着,“这十年以来,我如一缕残魂般游离于世间,外祖父、爹爹战死,所谓的亲人,相府的舅公与表兄姐,也是碍于宗族情面才让我寄居而已。”

    “初时被父皇赐婚,我曾迷茫过,内心不断地敲打质问:除却圣意不可违之外,我还有何理由接受那个陌生的男人成为自己的夫君。”

    “后来,我便想透,世间之事自有他的轮转轨迹。而我也明白,自己想做要做必须做的事,有哪些。”

    胡葭转身,那眼中的坚韧与刚劲,陈殊记得,从她第一眼见到胡葭时,就没变过。

    “殊姐姐,你有所不知,那日我在西梁的神殿内见到我爹,仿若置身于梦境一般。那种虚幻漂浮的感觉,太不切实际。”胡葭伸出手,不知何时,泪滑落下来。

    她用指腹轻轻抹去眼泪,又微仰着头,“失而复得,爹爹又回来了,我在他的爱意中,感到战战兢兢,原因无他,只怕那是镜中花,短暂即逝。”

    陈殊垂首,她哭了,是啊,死而复生,对在世的亲人爱人来说,那是多大的幸福。

    而林见,却是真真实实地不在人世,独留她与儿子。

    “殊姐姐,你带上子安,随阿九一起去大同吧,既然真心地想要成为一家人,就要陪伴在左右。”

    “其实,子安跟阿九很像,阿九从小便没了爹,母亲后来也走了。但我希望,子安从此刻开始,要走上与阿九不一样的轨迹,因为,他有爱他的母亲,和阿九叔叔。”

    “小将军,你为何这般好,这样善良?”陈殊上前,抱住胡葭,呜咽出声。

    胡葭拍拍她的肩膀,笑着道,“我的善意,从来只会给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