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燕，现在我们这边是沿着几条线同时在进行排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现在没有一个可以明确的证据指向其中任何一条线的嫌疑人，所以必须齐头并进。陈惠芳这边是你在跟进，也是我觉得最有可能最先实现突破的一条线，你要加把劲。”白慕白语重心长地说道。
聂晓燕已经不止一次听到白慕白在强调陈惠芳的重要性，所以她“嗯”了一声。
白慕白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晓燕，你说认识宝玉石专家郝老，就是上次在市文化宫做过专题讲座的那位。”
“郝老？哦，对，你是说我舅爷吧？”聂晓燕呵呵笑了一声，然后说道，“白队，你想找他做什么？”
“一二一八案死者郭天依手里攥着的那枚明朝帝王绿吊坠，我想请他鉴定鉴定，也许这里面有点什么名堂呢。”
“好啊，那你明天给我放个假，我去帮你请他老人家。”聂晓燕开心地说。
“放你半天假，陈惠芳这边不能缺人，我又不放心让别人去跟，所以你抓紧快去快回，不在的时候先找个人帮你盯着。”白慕白也是爽快。
正在这时，白慕白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汽车刹车声，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儿子白冲冲的身影，白慕白一下子急了，匆匆地挂断了电话，就往声音发出的方向寻去。
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白冲冲的人，白慕白又回到了他停车的位置，围着车又走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最后他按照刚才听到声音留下的记忆，再次来到发出声音的地方。
水泥地上有一道很浅的刹车印痕，也很短，所以刚才白慕白走过时没有注意到，现在重新走过来却发现异常显眼。
白慕白突然觉得这就像一条关乎儿子白冲冲的生命线。
一头拴在儿子手上，一头系在自己心中。
然而现在，这条线的另一头空落落的。白慕白突然觉得自己的天都快要塌了。
聂晓燕这边被白慕白挂了电话，就赶紧给舅爷打了个电话过去，舅爷没有接电话，应该是正在处理什么事情不方便接电话。于是她又给自己的舅奶奶打了过去，舅奶奶正在看书，她听说聂晓燕要过来，高兴得不得了，连忙让正在理菜的保姆去菜场再买点好吃的回来做顿大餐。
聂晓燕当然没有忘记白慕白安排给她的任务，她问道，“舅奶，舅爷今晚有应酬吗？”
“你这小祖宗要过来，他肯定恨不得马上就回家了，我现在就给他电话，让他赶紧回来了。你也记得早点回来哦！”舅奶奶言语中透露出了许多关爱。
“好的，舅奶奶等会见！”聂晓燕幸福地挂掉了电话，然后又给林乔格打了一个电话。
“什么？你让我去陪陈惠芳？这怎么可能，我哪里忍受得了那份枯燥，让我对着她就像王八对绿豆……”
说到这里，林乔格突然停了下来。没想聂晓燕已经抓到了他的把柄，大声在这边笑着说，“哈哈哈，王八，哈哈哈……”
林乔格这下有点不好意思了，假装生气的说道，“晓燕，别太夸张咯，我要生气了！”说完之后自己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要不你抓紧安排个人过来，我等会就要出去了，不然的话我明天就去休假让你来替我站一天岗！”聂晓燕恐吓道，没想这招还真奏效，林乔格马上就服软同意了，他说等会他就自己过来。聂晓燕不放心，又走去护士站专门给当班的护士交代了一下，让她们特别留意下陈惠芳这边的情况，不要因为自己的暂时离开给案件侦破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安排好这一切以后，聂晓燕就倚在通道的窗边，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发起了呆。过了一会，她探出头去深呼了两口窗外的空气，然后转身走回了陈惠芳的病房，在陈惠芳的病床边坐了下来。
陈惠芳仿佛是睡着了，但是聂晓燕一眼就看出她只是在假睡，陈惠芳两条上眼睑在不断地抖动着，眼球也在左右晃动着，如果不是假睡她就是在做噩梦。
过了一会，陈惠芳装不下去了，她睁开了双眼，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一种毫无表情的眼神盯着聂晓燕，又过了一阵，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聂晓燕觉得时机到了。
陈惠芳果然开口了。
“晓燕，谢谢你这两天对我的照顾，我从你的行为中看出你是一个实诚的姑娘。我有一个女儿，她曾经和你一样聪慧、漂亮、善解人意，但是现在她却和我阴阳两隔，也许只能下辈子才能再做母女了。”
陈惠芳说到这里又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聂晓燕知道她一定又陷入到对女儿郭天依的思念里去了，所以就静静地看着陈惠芳，等着她从沼泽里得到自我的救赎和涅盘。
“其实，那天晚上，我曾经看到过两个黑影蹲在负一楼到一楼的楼梯上，我最开始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于是就走了过去，还没走到多远，厨房里好像有一把勺子掉到了地上，当的一声把我吓了一跳，我当时在炖汤，于是就走回厨房看了一下。我把勺子捡起来放在桌子上，就赶紧返身回来，没想刚才看到的黑影并没有出现，我还特地走到楼梯口看过一次，也没看到什么东西。当时以为是眼花，但是后来出了人命案，我想和这两个黑影一定有关系。”
“你看到那两个黑影大概是什么时候？”
“我一般都会在六点左右开始弄饭，那天因为是炖汤，所以我提前了一点，大约是五点半左右开始准备的，当时发现黑影是我炖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也就是快七点左右的时候，冬天天黑得比较早，所以那时已经天黑了。”
“也就是说晚上七点左右已经有人进入了案发现场？”
“应该是的！”
“那之后你有没有发现其他的异样呢？比如说，声音之类的。”
“有过，只是零散地会听到。八点半左右我吃完饭在厨房里收拾，就隐隐约约听到楼上有很轻微的声响，但是不像是脚步声，就像有人在翻找什么东西一样，但是如果是人，不会只是那种细小的声音，所以我就没去理会。后来十点多的时候，我从外面夜跑回来，每天晚上我都会出去跑步，而且我都会把别墅大门顶上的那盏灯打开，一是方便霍老板回来看路，二是自己回来也觉得更有安全感，但是那天我回来的时候，那盏灯无缘无故的不亮了，我起初以为是灯坏了不亮，但是进门后看到开关才发现灯压根并没有打开，因为这，我还纳闷了好久，现在想想，是不是有人故意把灯关上的呢？”
“那别墅的大门和往常有什么区别呢？”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怪怪的。对了，那天别墅周围有两盏路灯也不亮，我从环湖路那边跑过的时候总觉得心里瘆得慌，就像要出什么事的一样，没想到后来果然出了事……”
说到这里，陈惠芳又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似乎还有什么可怕的回忆让她不敢去触碰，聂晓燕不想去惊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