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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相思成疾,郁郁而终

    “汪!”一声震耳的犬吠让众人一惊。

    一抹银雪半遮面,一只眼眸闪出红晕,见着来人,凉千雪瞬间变了脸色。

    宋岱不紧不慢的亮出令牌,钟莞立刻带头跪了下来,“臣参见玉央王。”

    一众官兵纷纷放下武器跪下,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根本没有两伙人马之说,“参见玉央王。”

    “我奉玉央王之令来接大将军离开,速速退下。”宋岱的声音不见喜怒,却无人敢反抗,一众人急忙让出路来。

    “宋夫子,只有令牌,不见王爷,恐怕难以服众。”李鹤满心不甘。

    “啪!”宋岱反手就是一巴掌,语气骇人,“你是在说我假传王令?”

    “下官不敢。”李鹤知道来人的身份不简单,连长公主都没有出言阻止,但他不想就这样放走长孤行,一旦让长孤行离开,想杀他将难上加难。

    “大将军,请随我离开。”宋岱笑意相迎。

    夫蒙睿牵起长孤行的手,丝毫没有在意众人的目光,钟莞跟在身后暗笑,大将军可算开窍了。

    离开贵公阁,钟莞命令手下人先行回军营,她还想跟大将军叙叙旧,几人放慢了脚步走在街上,钟莞忍不住偷偷瞥向大将军身旁的人,看着好小一个,大将军这是老牛吃嫩草吗。

    “让大将军受委屈了,我本已启程返回千湖城,半路接到王爷的命令,快马加鞭往回赶,还是晚了一步。”宋岱聊表歉意。

    “无碍,玉央王还有几日才能到泗城?”

    “最多两日。”

    “江湖令半路被人夺走,现在还没有线索。”夫蒙睿如实道,没有隐瞒。

    “江湖令无关紧要,只是王爷多年未见到大将军,接到大将军的密信,他马不停蹄就往泗城赶。”

    “人生别离是常事,玉央王早该习惯了。”夫蒙睿叹了口气。

    “诶!大将军此言差矣,末将现在能见到大将军别提多高兴了,您一走就音讯全无,军中不少将领都对您甚是思念,此番来泗城,定要随末将回一趟军营,我对手下人也好有个交代。”钟莞央求道。

    “你现在升官了?”夫蒙睿打趣道。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兵。”钟莞一脸自豪,“可惜只能是个副提督。”

    “为何?你的军功不亚于杨之望,他调去古阳都是总督,朝堂竟然只给了你一个副职。”

    “就……我是女儿身。”钟莞语气有些沉重,不一会儿又轻松道,“官大官小有何所谓,只要能护卫疆土,报效国家,什么官职都是一样的。”

    “钟大人的胸怀让人敬佩,巾帼英雄,不让须眉。”长孤行由衷道。

    “小公子言重。”钟莞对这个人满是好奇,“你和大将军是怎么认识的,大将军一般对小孩子都不感兴趣,我入军营时尚且年幼,在大将军手下可吃了不少苦头,他对手下人极其严苛,尤其是不知好歹的轻狂少年。”

    “钟莞!你要是不想说话就把嘴闭上!”夫蒙睿眼神中同样充满警告。

    长孤行掩面笑出声,“我误入山林,中了猎人的陷阱,是大将军经过救下了我。”

    “这也不像大将军的风格啊,要是我栽进洞里,饿死之前大将军能救我出来都不错了。他一般都是两袖空空,对谁也爱搭不理。”钟莞张口就是一通积压已久的怨气,不知为何,在这位小公子身边她的胆子都变大了,感觉有人能治住大将军。

    “这倒是真的,和大将军相处,我可听了不少冷言冷语。”

    “这个我可太有体会了!”钟莞两眼放光地抓起长孤行的手,似乎找到了同道中人,不停诉苦,“你不知道大将军练兵气哭了多少人,我都没忍住抹了好几次眼泪,但他带领的军队确实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夫蒙睿一把甩开钟莞的手,将她和长孤行强行分开,一脸嫌恶,“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大将军,你该收一收你的小脾性了。”长孤行出言阻止。

    夫蒙睿吃瘪地生着闷气,被长孤行直接扔在了身后,宋岱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大将军也有今日。”

    “彼此彼此。”夫蒙睿嘴硬道。

    “你再同我多说一些大将军的事。”长孤行拉着钟莞走在前面。

    “大将军其实只是刀子嘴,心比豆腐还嫩,我是女儿身,军营里也有女将,但都不受待见,可大将军力排众议重用我。有一次竞争军功,我只要了一千兵,承诺截下东越粮队,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但大将军还是把这项任务交给了我,我没有辜负大将军的厚望,成功拿下粮队。”

    钟莞继续回忆着过往,“事后我问大将军,就不怕我把这次重要的任务搞砸吗?他说他根本没想过任务会失败,他知道我研究了很久的地形,利用地域优势,一千人足以攻下粮队,他还放言要是他,七百人就够了。”

    “真是大言不惭。”长孤行笑道,可那就是夫蒙睿,排兵布阵,出神入化。

    “我此生最佩服的人就是大将军,能在他手下当兵真的非常幸运。”钟莞的话语间没有丝毫恭维。

    长孤行望着长空,神情柔和,能遇到睿郎,何尝不是他此生之幸。

    是夜,宅子并不大,打扫的很干净,应该是提前有人整理过,是个暂时落脚的好地方。

    宋岱点亮了屋里的烛火,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不染一尘。

    “大将军在此处先住几天,王爷到达泗城后自会来见您,我今晚就会启程离开这里,有些棘手的事需要我亲自去处理。”

    “宋冥主费心了。”夫蒙睿放下行李。

    “那明晚大将军就带上小公子来军营里玩吧,末将会安排好一切。”钟莞满是期许。

    “不去。”夫蒙睿一口拒绝,似在赌气。

    长孤行无奈一笑,“好,就劳烦钟大人了。”

    “啊哈,还是小公子说话有用。”钟莞窃笑,“那末将就先告退了。”

    钟莞步伐轻快的离开,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弟兄们,明天肯定非常热闹。

    “若无其他事,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宋岱辞别道。

    “有一事,我想与宋冥主单独谈谈。”夫蒙睿开口挽留。

    “我去铺床。”长孤行识趣的离开了。

    屋内只剩二人,宋岱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将军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受人之托将此物赠予宋冥主,望你收下。”夫蒙睿从腰间拿出一个玉佩递给宋岱。

    宋岱接过,那是一支红梅玉坠,他一眼便知道玉坠的主人是谁。玉坠枝头上原有两朵梅花,但现在只剩一朵,还有一朵被宋岱摔碎了,他也因此与那个人结缘。

    “珩王……”宋岱拿着玉坠,却似千斤重,他不能收下,“大将军还是把此物还给珩王吧,我并不想收。”

    “他已不在人世。”

    一抹震惊之色染上宋岱心头,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心碎了一地,好疼。

    “他一年前就去世了,我去见了他最后一面,他临死之际让我把玉坠交给你。”

    “怎会……他……”宋岱竭力克制,泪呼之欲出。

    “相思成疾,郁郁而终。他还让我给你带了一句话,伤了你,对不起。”

    “他葬在了哪里?”

    “他是西皇最器重的王,死后承皇恩葬于皇陵。”

    “罢了,玉坠我收下,但我绝不会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宋岱将玉坠紧紧攥在手心里,心中的苦涩难以诉说。

    “说到底珩王不过是把刀,他虽然杀了玉香浮浮,但整件事的主使另有其人,他也有诸多身不由己。”夫蒙睿至今也忘不了见珩王的最后那一面,曾经那么爱花的一个人,却比枯死的花更憔悴,不忍直视。

    “从珩王隐瞒阿姐的下落,欺骗我的那一刻起,我与他就恩断义绝,即便杀了阿姐并非他所愿,我也没有资格替任何人原谅他,阿姐于我而言远比他重要的多。”

    夫蒙睿沉沉叹了口气,珩王为他的野心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但一切已经注定,从来没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与其一辈子活在悔恨中,这样离开对珩王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宋冥主,保重。”

    “保重。”宋岱多余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转角,红梅玉坠闪出光晕,透过晶莹的泪珠,如血般鲜红。

    长孤行整理好床铺,刚站起身,一人从背后突然拥住了他,吓了他一跳。

    “大将军这是怎么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撒娇。”

    “就是觉得非常非常珍贵,想与之相爱相知相守的人就在身侧,让人想哭。”夫蒙睿紧紧贴着长孤行,怀里的人是温热的。那个雪夜,他也这样拥住阿行,却冰凉彻骨,没有一点温度。

    “傻瓜。”

    “等我们入了秘境,也修一座这样的宅子,一起安安稳稳相守到老,一辈子也不分开了。”

    “大将军可有想清楚,一入秘境便再也不可能出来,与世隔绝,你也见不到那些相识的故友了。”

    “有何所谓,我还有你,我想去看看你出生和长大的地方,你可不能欺负我,不然我连离家出走的地方都没了。”

    “哈哈。”长孤行顿觉好笑,“只有大将军欺负别人的份儿吧。”

    “阿行何处此言?你今日不就联合钟莞欺负我吗?”

    “哪儿有?”长孤行一时无语,“大将军真是小家子气。”

    夫蒙睿抓住长孤行的腰,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跌倒在床上,“好痒!大将军快住手!”

    “阿行,我忍了好久。”夫蒙睿在长孤行耳边低语,声音低沉有力。

    “不……不可以太过分。”

    “我尽量。”夫蒙睿一口轻咬上长孤行的耳朵,瞬间红了一片,无瑕的肌肤上晕染开一抹抹红色,如红梅绽放,美的令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