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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出好戏

    第一日我们并未见到乌善,据传他不在伊兰宫内,而是出门去寻找阿琳公主了。

    那乌善居然真的是去找阿琳的。

    我曾听阿爹提起,这个乌善虽不是嫡子,但战功赫赫,聪明绝顶且城府极深,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如今他不在,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我心中已经盘算着,今晚要夜探乌木邦的寝殿……

    草原的夜色来的早,现下已是早秋,不过戌时,天就全部暗了下来,苍穹之上满是璀璨的星光,夜风吹在身上,有种透骨的凉。

    我从前经常夜闯伊兰宫,这里于我而言,简直是来去自如。

    乌巴图是乌洛邦的大首领,他的寝殿守备最为森严,还好我轻功不错,伊兰宫的守卫又向来傲慢,全部都是地面骑兵,自然想不到这屋顶会有人。

    凭借着前世的记忆,我很快就找到了乌巴图的寝殿,掀开屋顶一块瓦片后,轻车熟路地做起了梁上君子。

    那屋内点着亮堂的烛光,很是晃眼,我只觉得眼前红彤彤的一片,依稀能瞧见红色的烛台,连那随处可见的绸布,也都是红色的。

    这里瞧上去,比乌善的寝宫还要像个喜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亲成亲不是儿子成亲。”

    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顺着洞口往下多看了几眼。

    对一个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来说,眼力耳力自然不会差,只是前世瞎的有些太久了,还没怎么习惯,所以方才乍一看,什么都没瞧见。

    如今我镇定了下心神,多瞧了几眼,那屋内的场景便一个不落地,全部撞进了我的眼里。

    这突然瞧得分外清楚,我当即人都傻了,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扣掉……

    那屋子里,乌巴图正和一名女子浑身赤裸地躺在床上,行苟且之事……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突然间撞见这种事,尴尬地差点从屋顶上掉了下来。

    还好,我及时稳住了身形,不去看那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可我不看,耳朵却听得一清二楚……

    那喘息声实在令人浮想联翩,若不是前世在天牢早已练就了心如死灰,只怕我此刻要羞地不敢见人。

    只是我心中,生出些先离开的念头。

    可,总不能就这么走了吧?

    此番本就是来找证据的,若这样走了,又不知要横生什么变故。

    “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我做好了自我安慰,便打算趁着屋内正在翻云覆雨,溜进去。

    可当刚准备盖上瓦片的时候,忽然听到屋内人说话了。

    脚步一顿,当即又将瓦片移开,仔细瞧着屋内。

    “大汗,奴家可是三王子的人。”

    “怕什么?他还能和自己老子翻脸不成。”

    我惊呆了,这自称奴家的女子,还是乌善的人?

    不对!我猛然想起了那挂在乌善宫内女子的画像……

    怎么这个和乌巴图行苟且之事的女子,和那画像上的女子,长得如此想象?

    我揉了揉眼睛,又仔细地瞧了好几眼那女子的脸。

    好像真的是,同一个人!

    这乌洛邦王室这么乱的吗?纵使我再怎么淡定,此刻心里也忍不住掀起惊涛骇然。

    乌巴图睡了乌善的未婚妻,也就是说,亲爹睡了亲儿子的未婚妻子……

    这事放在古往今来,都是极毁三观的存在。

    我压下心底的惊诧,竖起耳朵接着听了下去。

    “三王子是大汗的儿子,自是不敢拿您这个亲生父亲怎么办,可奴家就不一样了,奴家一介妇人……”

    那女子说话温柔可人,我见犹怜,难怪能把乌巴图迷的神魂颠倒。

    她好像叫做君雅,是个普通的汉人女子,但她能成为乌善的未婚妻,足见并不普通。

    现如今乌巴图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看来这个姑娘,手段确实了得。

    “阿雅放心,他不敢对你怎么样,且不论你是大离那位的人,就算你是个普通的女子,本汗也定能护你周全。”

    大离?我心生警觉,难不成这个人是大离的奸细?

    “大汗说的是,周大人派我前来,就是为了初家军之事,现在那初景明和他女儿都死了,奴家的使命也就达成了,按道理是要回北离的……没想到三王子硬要娶奴家为妻,可奴家心里只有大汗……”

    “本汗知道阿雅心里只有我,阿雅放心,本汗好歹帮周大人除掉了他的眼中钉,他定能答应让你留在伊兰宫的。”

    “大汗~”

    他们还在那耳鬓厮磨,说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可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见了,我只觉得心里泛着恶心,头昏脑涨地差点就晕了过去。

    周大人?大离的周姓大人,只有当朝宰相,周则庸。

    最重要的是,他与阿爹,是同窗,是挚友,是昔日回京把酒言欢到天明的兄弟。

    若他真的是害死阿爹的人……我不敢想,真的不敢想,若阿爹九泉之下知道此事,会是怎样的痛心绝望。

    被背叛的绝望再一次涌向了我,像是凶恶的洪水,从四面八方而来,只需顷刻间,便会将我淹没……

    窒息,无助,悔恨……前世的记忆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

    原来我早已如死水的心,也会这么痛吗?

    我在想,或许是阿爹让我想起这些,记得这些,让我不至于明明有了五感,却依旧像是个五感尽失的活死人。

    可阿爹,我真的,很痛很痛……

    头越来越疼,身子好像也越来越烫,好像,前世的烈火焚身也是如此。

    我只觉得脚步虚浮,身体已然不听使唤,重重地倒了下去……

    可,若是这样摔下去,定会被抓,我此番的探查将会功亏一篑。

    不,我不能就这样死去……为了阿爹,我也不能就这样死去!

    我猛然清醒了过来,在摔下屋顶之前,一把抓住了屋檐。

    呼啸的北风袭来,我几近崩溃的心绪终得几分清明。

    还好,没被发现。

    我正准备跃身上了屋顶,溜回三王子宫。

    不曾想,瞧见了一人,正怒气冲冲地往这边来了。

    那人提着刀,脸比这黑夜还要黑上几分。

    守卫似拦住了他,却又好像不敢对他动手。

    “滚开!”

    那人咆哮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守卫吓得跪了下来。

    他一脚踢开挡路的守卫,直接踹开了乌巴图的殿门。

    我挑了挑眉,心中大抵已猜到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