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认得这把剑？”
“风絮”自袖中出鞘之时，十几双眼睛齐齐地盯着。
“这是，风絮剑？”
关于飞是这里头唯一的中原人，也是唯一的正派弟子。
虽不知他为何会帮金弘冽，但他肯定记得我阿娘。
“你是洛清允的什么人？”
他看向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位故人。
“她是我母亲。”
“母亲？你是她的女儿？那你父亲是？”
“初景明。”
“西北大将军初景明？”
金律齐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底渐渐染起了层层杀意。
他这表情太明显了，明显到我不得不怀疑，他和阿爹有仇……
“就是初景明带兵剿匪时杀了我大哥！父债子偿，你既然是他的女儿，那就受死吧！”
得，他还真和阿爹有旧仇。
阿爹在世时，故交遍布大江南北，仇人也多得数不胜数。
从前在军中的日子比较单一，认识的人也不多，我便没有这样的感觉。
现如今刚恢复初晚的身份不足三日，就出现了一个阿爹的仇人。
还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这位金前辈，你和你大哥可是草原上的沙匪？”
“是又如何？”
“那你和你大哥平日里都做什么营生？”
“杀人放火，烧杀抢掠。”
“这样啊……那你大哥他是死有余辜呀！”
“你说什么？”
金律齐被我气到了，一双眼怒气横生，像是下一秒就要来杀了我。
但他，还是没有上前一步。
因为李衍和关于飞同时挡在了我身前。
“关于飞，你是要背叛主人吗？”金律齐怒吼道。
关于飞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我身前，护着我。
“她是洛姑娘的女儿，洛姑娘救过我的命。”
“洛清允救过你的命，但初景明杀了我大哥！”
“你大哥死有余辜。”
我没想到关于飞会轻飘飘地说出这样的话，更没想到他会为了我与金律齐他们兵刃相见。
金律齐听到“死有余辜”四个字，眼底怒气更甚。
“那你们就一起死吧！”
他话音刚落，就抡起手中铁链，朝我们丢了过来！
金律齐是草原人，草原人大多高大凶猛，力气更是大的能单挑一头牛。
那根一拳粗的铁链丢过来时，几乎是用了十层力。
若被砸到，定生死难料。
我本欲施展轻舟退至一旁，可没想到一个步子都未迈，就被人拽了起来。
李衍和关于飞拎着我退到旁边时，我还有点晕，等稳住身形后，方反应过来。
“多谢二位。”
我的内力尚未恢复，本可以用轻舟应付，但他二人的搭救，也确实省去我不少麻烦。
“小姐客气了，老夫方才探得小姐脉息，小姐可是用了‘闲庭桂花落’？”
“关前辈认得此招？”我有些诧异，诧异之余，是惊喜，惊喜有人记得阿娘的功夫。
关于飞点了点头，道：“你母亲用这一招救过我，所以我记得。”
“闲庭桂花落”不是一般的武功招式，能逼得阿娘用这一招的，只能说明关于飞当时遭到了至少千人的围攻。
是什么样的仇怨，会让这位正派前辈被千人围攻，难道是和他今日背叛有关？
“你们聊够了没有，到底还打不打了！”
这种节骨眼上，我和关于飞还在闲聊往事，也难怪金律齐脸色铁黑。
“安王爷，小姐交给你了。”
关于飞说着就站到了金律齐面前。
他左手执剑，立于众人面前时，大有视死如归之意。
“关前辈，其实我觉得，也没有必要打架的……”
关于飞有些困惑地转过身来，眼神中带着不解。
“初小姐说得对，这个架确实没有打的必要。”
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我偏过头看了一眼，便瞧见有六七人把剑架在了金律齐的脖子上。
金律齐只是皱着眉，却没有感到特别的诧异，想来剑指自己人这种事，他们没少干。
当我从关于飞身后走出来时，所有的目光就集中在了我身上。
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有探究有心虚亦有欣喜。
我知道他们此刻的团结，无非是给我手上这把剑一个面子，或者说，是给阿娘一个面子。
“关前辈，我就说不用打架吧，麻烦您去后头稳住那位安王殿下，别让他脾气上来又动手了……”
“本王听得见。”
后一句话我说得很小声，只是没想到李衍还是听到了。
我冲他尴尬地笑了笑，关于飞见状已经退到了李衍身旁，然后……把剑架在了李衍脖子上……
众人惊呆了！
“关前辈别……”
他这动作瞧得我心惊胆战，再一看李衍，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小姐放心，有关某在，定给你看住了安王，不让他动手！”
“……”我颇觉脑壳儿疼，心道这个关前辈竟是如此憨直之人。
但他要是再这样把刀架在李衍这个活阎王身上，只怕安王殿下要生气了。
“前辈您还是把剑放下吧，相信王爷是个明事理的人。”我忙道。
“小姐是不是担心关某打不过安王爷？小姐放心，关某就算死，也要给你拦住安王！”
“……”
这下不仅是我了，就连李衍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关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只是怕王爷对你们动手没轻没重，所以才……”
“原是这样！安王的功夫确实好。”关于飞说着就放下了剑。
解决了这一桩插曲，我方才说起了正事。
阿娘在嫁给阿爹前，曾在江湖游历，即使已经消失了二十余年，江湖话本子里面，依旧有阿娘的传说。
特别是眼前的这些前辈，对阿娘的故事定是熟悉的。
“多谢各位前辈给晚辈一个面子。”我恭敬地朝他们行了一礼。
“初小姐客气了，令堂曾于我们有恩，既然你是风絮剑的主人，我们就权当是报恩了，但我们有一事相求，若初小姐答应，我们便把事情和盘托出。”
说这话的是一名穿着西域服饰的男子，瞧着年纪有些大了，中原的语言也讲得不利索。
我记得他，他是阿娘在玉门关外救的人，那时我刚满八岁，陪着阿娘去关外找水源，结果碰到他被沙匪围攻。
我们遇见他时，他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若非阿娘将他带回关内医馆救治，他定会死在荒无人烟的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