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夜听得十分认真，毕竟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传道了。
他问道：“有人见过真正的天上仙人？”
“为何这样问？”
“若没人见过仙人.....怎么知道他们长生不老，与天同寿？”
刘远山乐道：“刚夸完你悟性佳，你怎么就说些蠢话，先不论的确没人见过飞升后的人，就算真有人见过，除非你活到亲眼看他老死的年岁，不然你不是还是不知他们年岁几何，寿元是否无限嘛？难道你见到了，也就知道他们能活多久了？这是什么神奇的道法啊。”
阮夜连着哦了几声，知道自己一下一下子没转过弯来，言语痴蠢。
“之所以有人猜测飞升后可得长生.....是因为现有的修行体系之下，每提升一层境界，就会获得百年左右的寿元，你小子虽然只有初境，但其实已经能活两百多年了，这放到凡人之间，可不就是神仙一样了嘛，也难怪下三境的小修士在世俗间也要被尊称一声仙师。”
阮夜震惊，追问道：“每一境都增加百年寿元......那岂不是说九境的仙人已经能活将近一千年了？！”
“那不然呢？”
“二师姐之前和我说过她是四境虚府，本来当有四百多年寿元......现在的话.......”
阮夜脸色发白，语气几乎有些颤抖，现在的他深刻体会到了修为尽废到底意味着什么，更明白了为什么赵倾辞一直执拗于要柳轻染不要轻言放弃，即使在柳轻染本人都表示了不愿的情况下。
云河峰......
阮夜手握成拳，眼神阴冷。
刘远山没听清他小声自语了什么，更不知他心中所想，将话题又扯了回来。
“所以你现在有没有好奇一件事？修士寿元绵长，为何现在放春山整体却都是常人年岁，辈分最大，资历最老的刀清漓也不过百十来岁？在修士中，尤其是她这样的上三境修士中，算是十分十分年轻了。”
阮夜沉吟一阵，答案呼之欲出。
“前辈您的妹妹，刘慕青山主......”
刘远山惨笑一声，给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见底的空瓷碗又倒上一杯，将事情娓娓道来。
“你说的不错，放春山现在整体年幼，就是因为慕青死的太早了......当山主之前，她并不是峰主，只是丹霞峰峰主同辈的师妹，因而并没有收徒......后来丹霞峰峰主修行走火入魔，自己毁了自己的丹田穴府，身死道消，慕青才赶鸭子上架当了峰主，继而又当了山主，当了山主之后，她才收了刀清漓，柳燕还有奚晚意这三个徒弟，三人进山的时候，除了刀清漓年岁稍大些有个十几岁，剩下两个还都是只有五六岁的小丫头呢......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
“柳燕？”
阮夜没听过这个名字。
“就是之前的云河峰峰主。”
阮夜恍然大悟，又问：“那现在云河峰的那位苏峰主......”
“你说苏红英啊，她并非是与之前三位一起上的山，是幕青当了大概有二三十年山主后，有一次下山游历的途中收的弟子，她上山的时候，她的三位师姐都已经有二三十岁了，因而与她关系并不算好。”
原来如此.....
阮夜心中暗道。
“再之后.....再之后慕青就没了…..她临死前把山主的位置给了彼时还是香峰峰主的奚晚意.......奚晚意当了山主，那舞倩作为她唯一徒弟就当了峰主，你们香峰就成了辈分最小，整体年龄在放春山也最小的一脉了，再之后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奚晚意失踪，放春山乱象不断，直到今日。”
阮夜有些尴尬：“晚辈不是说想听您与何婆婆的故事嘛.....您这也没......”
刘远山苦笑道：“香峰那几个妮子，难道没告诉过你小琳是为什么留在放春山的吗......”
“说过啊，说是山主受了伤，何婆婆为了医治她，跟着她到了放春山，时间久了，也就自然而然留下了......”
“那你猜奚晚意是怎么受的伤？”
阮夜张大嘴巴，难以置信。
“难不成是您？”
刘远山有些羞愧。
“的确是我伤了她........慕青的死，至今在整个修行界都是个谜团，当时佛教的那群和尚要举行盂兰盆大会，派人来放春山送请柬邀请慕青，结果奚晚意把请柬拿到遣香洞的时候，发现慕青躺在床上，已经没了半点生机，只有床头放着一封遗书，遗书上将她死后放春山的大小事务都交代了一番，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委任奚晚意为放春山山主........但关于她的死因等等，她是一个字也没提，而且她的尸身完好无损，看不到哪怕半点外伤，就好像安静的睡着了一样......”
“这.....这.....”
阮夜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奚山主的山主之位，得来的是如此曲折离奇，况且如果真按刘远山所言，那奚晚意对于师父刘慕青的死.......
刘远山察言观色，知道阮夜在想什么，开口道：“我和你想的一样，或者说当时整个天下人都和你想的一样，慕青之死，奚晚意实在有太大太大的嫌疑了.....只不过这怀疑在他人那里，不过是茶余饭后闲谈的谈资罢了，大家都这么说这么想，但也不会真做什么，但我不同.......慕青是我亲妹子啊，在她拜入放春山之前，是我眼睁睁看着她长大的，她当了山主有了权力之后，也第一时间把我这个资质愚鲁的废柴招入了放春山，安排到这文渊阁做个看门人，其实文渊阁哪里需要什么看门人，就算真有人硬闯，我一个连中三境都踏不进去的废物能看得住什么门？只不过是因为遣香洞文渊阁都在彩云洞天，她想与我离得近些，好日日相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