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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五爪蟒袍

    说起来这儒士敢如此气盛,倒也有几分底气,他身居四品通议大夫,与州牧同阶,最主要的是,他父亲何勋祖乃是当朝侍中,两朝重臣,本朝文官勋贵极点便是三省之一,何勋祖身为门下省之主,可谓荣贵非凡,加上他哥哥何伍身为修士,还是刑部供奉,据说与如今的当红炸子鸡,刑部侍郎陈珂私交极好,父子三人同朝为官,传为美谈。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在太和殿前便随便放话要弹劾藩王,毕竟能够参与早朝的官员,都不是寻常人物。

    孙白辞看着这位四品官员在那里唾沫四溅,心想着这等货色也定然不是个好官,今日已经杀了那刑部供奉刘立还有那陈珂的宝贝儿子,多一个不多,要不也顺手宰了,为民除害?

    此时那老太监赶来,拿着包裹跃下马车,解开后路出朝服一角,那何家儒官下意识瞥了一眼,之后便彻底瞪大了眼珠子,那是一件青色蟒袍,藩王着蟒袍本无什么异样,可他离得近,仔细一看,那由金丝所绣的狰狞盘蟒,竟有五爪?!

    蟒衣,自古便是象龙之服,与九五之尊所御龙袍相肖,但减一爪。与龙袍一般绣“江牙海水”。本朝明言唯有天子可绣九龙五爪,其余皇室血亲,只能绣九蟒四爪,且唯有皇族可用明黄金黄以及杏黄颜色,龙蟒有弯立水、直立水、立卧三江水、立卧五江水、全卧水五种姿势,哪一级该用哪一种姿势又有严格规定,又以全卧水最尊,誉为团龙。

    姓何的眼睁睁看着琛王在下人服侍下穿上蟒袍,咽了咽口水。

    团龙蟒衣,绣有五爪。

    大隋皇朝,还是第一次出现这般制式的蟒袍,姓何的不是傻子,看着这五爪,心里翻江倒海,不是都说所琛王不过一介废人,既不能修行,更有那皇宫秘辛流传,说他身患天缺,命不久矣,皇上极早将他赶去凉州,便是对他很是不喜,眼不见,心不烦。

    可既是如此,为何今日赐下这五爪蟒袍?这是在传达什么信息?!

    孙白辞身着青色五爪蟒袍,配上他本就出众的相貌,更衬得他超凡出众,不似凡人,他低头看着袍上的五爪,心中了然,随即问向身边的太监:“公公,此人刚才对我高呼小叫,言语侮辱,我身为大隋藩王,天子血脉,这便是大不敬之罪,按我大隋律法,当如何?”

    老太监面无表情:“按律,当斩。”

    孙白辞哦了一声,看了看周围聚集的越来越多的大臣,又漠然看向姓何的官员,语气中没有一丝情绪:“你也听到了,这是王法规定的,你之前说我于王法不顾,说的有理,那便按王法办吧。”

    姓何的面色苍白,色厉内荏道:“琛王!你可要想清…..”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不过很轻,好像只有头颅,没有身躯,他又往下看去,看到一具没有头颅的身躯,断头处还在向外涌血,随后,眼前一黑,便死了。被孙白辞一道剑气斩下头颅。

    四周的大臣,尤其是文臣,哪里见过这种血腥场面,竟有那不顶事的,当场弯下腰去,拼命呕吐,看那架势,像是要把肠子都呕出来一样。

    其余有消息灵通的臣子,已经得知了西楼发生之事,现在又亲眼目睹那孙家剑气,想着那陈皇后的两位皇子,又看着眼前的年轻藩王,面色复杂,脑子里已经满是大隋未来的江山社稷了。

    老太监急忙喊人,把那姓何的尸体抬走,将现场清理干净,那马夫更是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被两个侍孙生生架走。

    众臣之中,有一老人,就站在那殿前石阶之上,闭目养神,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过眼睛,似乎眼前之事,全然与他无关。那老人身姿雄伟,看那身长应有八尺,鹤发童颜,不着官服,却是一身普通百姓常穿的麻布长袍,看着不像是个大臣,倒像是个年轻时身姿矫健的庄稼汉。

    周围的大臣此时有不少人都看着那老人,神情带着几分期待,想知道老人对这眼下之事,是何看法。

    孙白辞杀了人,走了过来,看到这高大老人之时,一改之前的桀骜不驯,面色恭敬,认真行礼道:“见过崔宰相。”

    大隋三省,中书省,中书令,崔白象。

    这位在大隋庙堂之上,绝对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第一人,自其幼时,便是个奇人。

    据传其生于商贾之家,虽地位不高,却衣食无忧,自有便天资聪慧,好学习,由父亲启蒙识字。阅读速度极快,据说可七行俱下,十一岁便考中秀才,乡间父老皆称其为“神童”。

    之后崔白象便入郡庠学习,从师习春秋经。此书作为儒家经典,隐晦奥涩、言简义深,很难读懂,尤其初学童生一般只是捧书诵读,不解其意。崔白象却不同,他不仅默读两遍便能背诵如流,而且还能根据文义,发微阐幽,言前人所未言。先生见此大为惊讶,以为他曾经读过,便又试了其他几段文字,他都能过目而识其要。先生十分佩服,暗中称道“真是奇才,将来一定不是个平常之辈!”

    之后入了仕途,官场上,他走得不快,却极稳,在老中书令身旁做幕僚时,他便倍受重视,老中书令耐心好,舍得花三十年时间去雕琢这块璞玉,没有拔苗助长,数次替心爱门生拒绝了官场晋升,甚至外放做封疆大吏的机会都一并不理,而崔白象耐心更好,不骄不躁,对庙堂政事一直耐着性子子冷眼旁观,只看只听唯独不说,随后一鸣惊人,恩师死后一年内他便稳稳当当的顶了中书令的空位,甚至权位犹有过之。

    当中书令这些年,他办事事事躬亲,经他手之事,从无错漏,做人更是两袖清风,刚正不阿。临安城内,那些钟鸣鼎食之家总会出几个不肖子孙,纨绔子弟,可唯独崔府,从未有过那仗势欺人之徒,天下百姓,提到别的大臣,不论再如何出彩的官员,都能扒出些或大或小的破事嚼舌根,可要是提到崔大人,啥话没有,就是一根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