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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还得从一周前说起…

    这天傍晚,众人都还在睡梦之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嘈杂声,紧接着就是家仆们搬东西的喘气声。“大家都手脚麻利点!别弄出动静!”卢管家刻意压着嗓子,但掩盖不了语气中的慌乱。

    很快,外面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能听到的只有后花园的虫鸣。

    第二天醒来,三小姐林孝安首先发现了不对劲,她看到母亲房前到处都是拿着棍子的男家仆,严防死守着母亲的房间,她正要过去,便被家丁们拦了下来。“怎么?你们造反了不成,不认得我了?”林孝安感到被冒犯,大叫着。“三小姐您请回吧,老爷说了,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硬要闯的,棍棒伺候!”家仆面无表情,好像被下了天大的命令,一刻都不敢懈怠。

    林孝安赶忙拉来大哥林忠文,一起去找父亲。

    “爹!娘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孝安首先问道。

    林守业没有看这两个子女,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你娘病了,传染病!府里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他眉头紧皱,好像有许多事情压在心头,但面对前来询问的孩子,首先想到的就是先敷衍过去。

    “生病了应该叫医生啊!把人关在房里有什么用?”林孝安继续问道,感到父亲的举动不可理解。

    林守业有点不耐烦:“管家已经去外地找名医了,你们不要操心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们先出去!”,说完便指示下人将孩子送出房间。

    “阳城就有治病的名医,为啥偏要去外地呢?”林孝安脚是往外迈,嘴巴却还没停,可话音未落,下人便已关上了房门。“你别太担心,爹肯定有他的安排,我们做子女的,听着便是了”林忠文虽然对于父亲的说法也是半信半疑,但还是下意识的先安抚着三妹。

    二人再路过母亲的房间,看着四周包围着的家仆,实在不解,林孝安心急之下,扯开嗓子叫了起来:“娘!娘你听到了吗?!有什么事你告诉女儿,女儿给你做主!娘!你说话呀!”。

    房里并没有传来母亲的声音,不过下人们倒是走过来示意他们离开。

    林府上下除了林太太的异常外,其他一切如常。

    到了下午,看着母亲房间还被围着,兄妹四人便再一次往父亲房间走去。和早上不同,父亲房门外也有了看门的家仆,离得很远也能听到父亲在房里与许多人交谈,只是听不清具体说的什么。

    林忠文带着大家走了过去,家仆意料之中的拦住了他们:“少爷小姐,老爷在谈要事,不便见你们,你们请回吧”

    “那什么时候方便呢?”

    “这不好说,你们还是请回吧!”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说完,四人并排席地而坐,静静看着父亲的房间。

    房门不时打开,走出一个脚步急促的人,又不断进去几位同样面带愁容的下人,这些人进进出出。有些人兄妹们能认出来是家里生意上的员工,有些人是家里专门负责跑腿的家仆,还有些就认不出来了。父亲房里的人进进出出,唯独四兄妹一直坐在那,等着和父亲见面。

    天色已晚,父亲终于走出房间,起步又往书房走去。四兄妹马上冲上前,看着父亲一脸劳累,双眼无神,突然又不好意思开口,还是大哥林忠文先说话了:“爹,我看你忙了一天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们能为你分担!”,平日里林守业对这个长子都很热情,可今天他却愁容不改:“没你们的事,尽快回去吧!”。林孝安对这个回答很是不满,追问道:“爹,那你起码也得告诉我们娘到底发生了什么?是生是死?她是我们的娘,我们一定要知道!”。林守业一听,突然怒火中烧:“我早和你们说了!她病了!是生是死得看造化!你们要是再不听劝,执意打听,可别怪我动粗!”。四兄妹被父亲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呆在原地,看着父亲的背影,谁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当夜,除了林孝成按时就寝外,其他三位都通宵未眠。

    第二天,兄妹四人的房门前又多了两个家仆,林守业指示:四人不得随意外出!

    直到自己被软禁,林孝成心里才感到一丝不安,想起昨日一天都没见到卢管家,按理说家里出了大事,卢管家应该是寸步不能离开的,又想到前夜众人慌慌张张的样子,他认为事情绝对不像父亲说的那么简单。

    林孝成突然感到有点亢奋,他坐在书桌前,很快陷入沉思:“父亲派人包围母亲的房间,很明显是想掩盖什么事情,他说是传染病,可要是传染病他大可把母亲接到郊外的别墅,而不至于送回家让众人也有感染的风险,房里的人应该就是母亲,可是生是死…”想到这林孝成突然又有点不安:“难不成是母亲知晓了父亲与其他女子的龌蹉之事?父亲心急酿成悲剧?不对!自从上次自己发现了这件事后,卢管家便未再带女子进过府,母亲应该无从知晓,更何况那件事都过去许久了,母亲如果知晓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发生。这些天以来父母也没有过争吵,母亲身体一直很健康,没听说身体不舒服,前段日子还一直嚷着要去听戏,听戏?!”,林孝成用手托着下巴“说到听戏,母亲也是近年来突然来的爱好,先前去母亲房间,看到好几幅画着戏里人物的扇面,上面还题着字,问母亲这是哪来的,说是听戏的时候花钱买的,当时随便扫了一眼,倒是看见了一个名字:古圆大戏楼…”

    “咚咚咚”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少爷,厨房的饭菜给您送过来了”

    林孝成打开房门,看着眼前的晚饭,嘟囔道:“这菜怎么这么一般呀?看着卢管家出门玩了,你们这些人也想偷懒?”看似无意,实则是在试探。

    “少爷您误会了!卢管家下午才刚进门,听说在外办事一直没闭过眼,正在补觉呢,我们这些打杂的就更不敢偷懒了”

    “卢管家回来有没有带什么人?”

    “听说就带回了个医生”

    “撒谎!出去这么久就为了带个医生?你听听你说的像话不?”林孝成又摆出以前卢管家询问下人时的态度,这一招他屡试不爽。

    “少爷,我们没有骗您,守门的亲眼看见那人提的箱子上面有个红色的十字”下人感到委屈,双眼乞求似的看着林孝成,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行吧行吧,你下去吧,对了!在府里做事,嘴巴得闭紧了,别什么事都往外说!”

    “知道了少爷”说完,便关上了门。

    林孝成看着眼前的饭菜,静静思索着:“阳城也有不少远近闻名的名医,许多外地的人还专门来这边请医生,父亲不用阳城的医生反而用外地的,说明是想掩盖发生在母亲身上的事,考虑到卢管家前夜出门今下午返回,来回车程,不难想到为找医生应该也没跑多远,这很可能是母亲确实情况严重,卢管家不得不尽快返回!”

    林孝成猛然从推理给他的快感中回过神来,他知道母亲凶多吉少了,在他的印象里,虽然母亲和父亲感情越来越淡,但对于子女,母亲从未亏待过,他爱他的母亲,就像母亲也爱他们那样,他脑海里闪过和母亲共处的时光,眼里突然流下眼泪,但是脸上依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这眼泪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同龄人还在享受母亲温暖的的怀抱的时候,林孝成就懂得,人迟早都会死的,书上写的人的死法有很多,摔死、老死、被杀死…,他可能还无法深刻理解死亡的含义,但他知道,就像春夏的花在秋冬会枯萎,但是来年春天又会花开大地,有生就会有死,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虽然知道这样安慰自己,但止不住的眼泪依然暴露了他。

    几天后,刘凌美去世。丧事一切从简。

    四兄妹再也不能见到母亲了,因为林守业已经指示下人提前把刘凌美遗体放入棺材,并且紧紧封住。

    林守业依然冷漠,但是肉眼可见的苍老了许多。

    葬礼上,三小姐林孝安哭到晕厥,大哥林忠文和二哥林忠武也不能自已,林孝成倒是平静了很多。中途刘凌美娘家人对林守业的这些做法不满,带人前来闹事,都被卢管家带人摆平,不过林守业也发了话:“事情不要闹大”。

    丧事结束后,林守业终于把子女们叫到书房。

    “这些天我确实是有点累了,没有去顾及你们的感受,我知道你们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什么事情都瞒着你们,但你们要相信,爹不会害你们,你们的娘就是病死的,你们以后就念着她的好就行了,这件事以后也就不要再提了,你们可能觉得我狠心,但是我和你们一样难受,我认识她比认识你们都长,我怎么会不难受呢?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提她,心里记着就行了”林守业眼光在四个子女间来回扫视,他很累,但在强撑着。

    子女们围了上去,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但看着面前疲惫不堪的父亲,终究都化作了泪水,他们紧紧抱着林守业,在他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几天后,林府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而林孝成却一直在偷偷忙着一件事,一件他不能提起却又让他夜不能寐的事,那就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