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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画里的人

    林孝成一行人上了山,打算休息几日再出来调查。可周正元这边正收集寨子里的粮食钱财,准备这几日要下山资助穷人,林孝成不想错过,便准备随周正元一同前往,这种不需要打打杀杀的事情,林孝成和王艺莲还是愿意积极参与的。

    来到一个贫穷的小山村,周正元一行人便会通过看这户人家房子是否整洁、门窗是否完好、房前房后是否喂有鸡鸭等等来判断这户人家生活过得如何,过的拮据甚至都吃不上饱饭的,他们便会留下粮食和钱财,看到院里有年迈的老人或者年幼的孩童的,也会在门口放上食物金钱。在路上碰到逃荒的流民,乞讨的乞丐,也会给他们送上一小袋食物,再附上一袋钱币,收到东西的人大都会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有些还会大声说着:“谢谢好汉!好人有好报!菩萨保佑!”,有些也会泣不成声,跟在周正元身后,一路跟一路拜,看着周正元一行人走远了,依然还会长跪不起。

    王艺莲看到这样的景象,心中五味杂陈,不觉便酸了鼻子,再回头看那林孝成,依然还是一脸的无所谓的样子。

    “你看到这些难道没有什么感触?”王艺莲发问,她觉得这样的景象任何人看了都会为之动容的。

    “这能有什么感触?世道本就是这样,有富就有贫…”林孝成淡淡的回答道。

    “你真是铁一般的心肠!难道你觉得出现这样的情况是见怪不怪?你就一点都不同情他们?”王艺莲语气加重,她不满意林孝成的回答。

    “正如你看到的,我愿意帮助他们,但说不上同情,帮助他们也只是因为我愿意,因为从我自己的修为出发,君子乐善好施嘛!”林孝成听出了王艺莲有点生气,但他还是这样回答着。

    “所以就是为了你所谓的名声?这样也太虚伪了!”王艺莲终于生气了,“虚伪”二字说的很重。

    “虚伪?我从不觉得这是虚伪,资助他们的时候我既实现了自己兼济天下的愿望,他们也实实在在的获得了帮助,这有何虚伪?他们不需要同情,也不值得同情,总会有人吃不饱饭的,不是他们就会是我们,难道你还期望将自己的家产都分给他们,让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你不会的!你也就是今天看到了这些景象,突然的有感而发,更多的时候,你不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过着你大小姐的生活?所以,我不虚伪,你才是!”林孝成语气依然很轻,但说话的内容却非常伤害人。

    “你!!”王艺莲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心里过于愤怒,便转身走了。

    林孝成紧忙又追了上去,“好了,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看到这些景象有所感触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话还没说完,王艺莲便已经走远了,林孝成知道她正在气头上,说什么她可能都听不下去,于是叫来几个手下跟上去保护,自己便又跟着周正元走去。

    “我能跟着你们吗?”林孝成背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子声音。

    林孝成回过头,看这女子应该是个逃难的,头发很长但乱糟糟的,衣服破旧,手上正拿着林孝成刚发过的一袋粮食和一袋钱币,“可不能贪心啊,拿着这些东西快走吧!”。

    “我没地方去了,家乡遭了灾,我一家子人都死绝了,就我一个人走了出来,我已经走了好远好远的路了,但我实在不知道去哪,你就发发慈悲,带着我一起走吧,只要能让我吃饱,你让我做牛做马都行!”女子满脸乞求,双眼却无神,长时间的饥饿和行走的疲惫,早已让她疲惫不堪。

    林孝成看着她,眼睛很是冷血,继续冷冷地说道:“我现在的处境也很艰难,跟着我你恐怕过不上你想要的日子,不仅过不上,很有可能还有生命危险”,林孝成本以为这女子听了这些话会断了那些想法,可没料到她却突然跪在地上道:“我现在本就是一条贱命,只要能有个去处,死又如何?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就带上我吧!求求你了!”女子伏地哭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林孝成想要进一步了解了解,但这不表示他动了恻隐之心,他依然没打算带着这个女人。

    “我叫李淑娥,今年二十有二,还未曾婚嫁,家里有爹娘弟妹,住在……”女子毫不隐瞒,所有的信息都说的清清楚楚,好像在告诉林孝成,你只管查去,我肯定不会骗你。

    “那你为何会找我,而不找前面那个好汉收留你呢?”林孝成指着前面的周正元,问面前的女子。

    “那人身材魁梧,满脸严肃,手上还带着伤疤,我害怕他”,女子微微低下头。

    “你自以为自己很会看人,可惜看走了眼,前面的人虽然语言粗俗了点,但却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好汉,而我,虽看上去是个文弱书生,可别人都说我心狠手辣、虚伪狡诈!去找他吧!不然你可得小心我把你拐走卖给城里的妓院!”,林孝成觉得,这番话总能打消这女子的想法了吧,他说的很是痛快,说着便准备向前走。

    女子眼见林孝成往前走,便马上起身走在林孝成前面,又再跪下,“你说我看走了眼,可你越这么说,越表明我的眼光是对的,你就是个好人,你表面上阴狠,可其实心性纯良,至于前面那个好汉,我是不敢招惹的”。

    林孝成开始对面前这个女子起了兴趣,这一番话说明这人心思很深,还有些头脑,并不简单,林孝成喜欢和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便又问道:“你读过书?”

    “家里有亲戚是教书先生,带着我读过几年书”,女子知无不答,十分诚恳。

    “你是叫李淑娥?”

    “是的”

    “那你就跟着我吧,但是必须说好,如果我对你不满意了,我也会随时把你赶走的!而且,我先前已经和你说了,我的处境同样艰难,如果你因为跟着我丢了性命,那只能怪你自己倒霉,至于其他的,只要我有吃穿,你便也少不了这些的”,林孝成本来还想再多问些问题,但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就闪出了一个想法:让她跟着又能怎样?干脆让她跟着吧?!就这样,脑子还在想着,嘴巴便脱口而出了。说完后,林孝成陷入迟疑,本想再收回这些话,可女子已经满嘴答应。

    返回的路上,周正元看着林孝成身后跟着的女子,上前询问,知道前因后果后,也没有说什么,公子哥总会有些风流韵事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回了寨子,周正元差人送来几身曾经劫来的女子衣裳,让她洗漱后换上,李淑娥看了眼林孝成,得到准许后,才收下衣服,前去洗漱。而林孝成现在正急着去后山找王艺莲,她还在那生着闷气。

    “还好你没走远,要是被其他山头的土匪掳了去,那可就难办了”,林孝成打趣道。

    “哼~”,王艺莲下意识的回了一声,但是看到林孝成的出现,她心里是高兴的。

    “告诉你件事,今天你走后,我又收了个手下,那人跪在地上恳请我收留她,我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林孝成好像很得意。

    “你我都落魄到被歹徒追杀,成天在这土匪寨子里看周大哥的眼色,哪还会有人要你收留啊?怕不是瞎了眼”王艺莲一脸不屑。

    “别人也是落了难的人,没地方可去,只要有吃的有穿的,便不惜舍命相随,我看到她都这样说了,想想我也确实是缺人手,所以还是收留她吧”,林孝成走过去挽着王艺莲的手,拉她回山寨一起见见那人。王艺莲本还想再矜持一下,可耐不住林孝成的手一直拉,她也想看看那人,能在这样的境遇下相遇,也是一种缘分。

    可当回到寨子,眼前的一幕却让林孝成十分惊讶。梳洗完的李淑娥窈窕动人,全然不是先前见到的那个满身破烂,头发邋遢的女子。李淑娥身上的衣服很合身,但还是能看的出来,经常挨饿,使得她身子偏瘦,不过皮肤白皙,面容姣好,乌黑的头发随风轻飘,眼神动人,就像是画上飘下来的女子。

    “你说是什么收留了个手下!合着是勾搭了一个妙龄女子呢?!”王艺莲气冲冲的质问着林孝成。

    “你了解我的为人的,你觉得我会是那样的人吗?我也正感到意外呢,没想到路上碰到的流民,竟是这样的美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山寨里的压寨夫人呢!”,林孝成眼睛一直直直地盯着李淑娥,王艺莲清楚,林孝成的这句话确实表明了他的内心想法,他可能确实没有多想,所以自己也放下心来,王艺莲是清楚林孝成的为人的。

    王艺莲走上前和李淑娥打了招呼,各自报了自己的名字,王艺莲特意强调了一点,自己是林孝成未过门的妻子,李淑娥急忙说着谢谢他们的收留,并频频俯身以表谢意。女子与女子之间的交流总是畅快而无隔阂的,二人很快便熟络起来,李淑娥脑子转的快,不论王艺莲说什么,都会顺着她的话说些让王艺莲满意的回答。

    林孝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与纯真的王艺莲不同,林孝成能够看出李淑娥与她人的不同,只是林孝成不清楚,李淑娥这样做是在巴结取信王艺莲,好让自己能够留下来,还是李淑娥本人就是这样的性格。不管怎样,出于谨慎的考虑,林孝成还不能完全信任这位女子。

    晚上,由于寨子里并没有多余的房间安排给李淑娥,所以林孝成只能让她睡自己床,自己在地上打地铺,这间房里本有着两张床,但考虑到李淑娥毕竟才来,让她和王艺莲一起睡,林孝成心里有些担心,而王艺莲看见林孝成打地铺,心里很是不忍,但又实在拗不过。睡之前,林孝成还是有选择性的和李淑娥说明了自己现在面临的情况,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