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常不怎么有面部情绪的人，在看到王若幽那刻，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是刘婶第一次看到陆之琛皱眉。
哪怕陆家生意受挫，最艰难的时候也没见他有过这样的表情。
看来陆之琛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女人。
“俏俏呢？”陆之琛问。
他刚路过隔壁病房时，特意从门上的窗口看了下，发现病床上没人，就以为苏俏在弟弟陆之珩这边。
哪知苏俏不在，反而看到不讨喜的王若幽。
王若幽坐立不安，索性起身主动向陆之琛打招呼，“大哥。”
陆之琛的视线也不过在王若幽身上短暂停了下，然后当作没这个人一样，直接走向自己的弟弟。
他站在床边，静默地看着床上的人。
面上没什么情绪，心里却如同乌云般沉闷，充满了无尽的痛苦。
见陆之琛一动不动，刘婶知道他心里难受。
她走到一旁安慰。
“大少爷，刚刚二少爷流眼泪了，少奶奶说他是有意识的，一定会醒过来的。”
陆之琛侧了侧头，看着刘婶。
刘婶忍着难受，向他确定地点了点头，“我相信少奶奶的话，二少爷一定会醒过来。”
王若幽撇嘴，斗胆插话“这都是我的功劳。”声音不大不小。
怕说小声陆之琛听不见，怕说大声陆之琛烦，所以将声音控制得恰到好处。
陆之琛没反应，仿佛旁边除了刘婶，无人说话。
王若幽气得想跳脚，又不甘心自己的功劳被忽视，不管陆之珩流泪是为什么，但总归确定有意识存在的。
“大哥，我刚刚陪之珩哥哥说了很多话，他大概是听到我的声音了，感动得都哭了。”王若幽说着也使劲挤出几滴眼泪。
以为用眼泪打动陆之琛，哪知对方根本不领情，当作没看见，只顾着跟刘婶说话。
“医生来过吗？”
“医生还没来过，就是叮嘱我们，要是少爷有什么不对劲就及时叫他。”
“像这种情况应该把医生喊过来。”陆之琛说。
“好，我这就叫医生过来。”刘婶按了下床头呼叫器。
两分钟后，主治医生过来。
“之琛。”
陆之珩的主治医生张鸣，是陆之琛的中学同学，两人保持了将近三十年的友情。
在得知陆之珩出事的第一时间，他就给张鸣打了电话。
“张鸣，刚刚刘婶说我弟弟有流眼泪的情况，你看看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大脑皮层是有意识的？”
张鸣马上去检查陆之珩的眼角，果然发现有泪痕存在。
但是作为从业多年的医生，他很负责人的告诉陆之琛。
“病人出现流泪的情况分别两种，一种是他的大脑确实恢复意识，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从而心理产生一系列的情绪反应，有可能出现流泪的情况。第二种……”
张鸣话没说完，王若幽为了表现自己，急忙插嘴，“对，是我一直在跟他说话，他一定是听到我的声音，从而心理产生了情绪反应，所以才流泪。”
张鸣不太喜欢说话的时候忽然被人打断，只是鉴于对方是陆之琛的朋友，才没表现出介意的情绪。
对王若幽的说法，也只是给了一个极淡的回应。
确定女人的话说完后，张鸣继续刚才的话：“第二种情况就比较悲观，病人流泪是人体的一种自然反应，可能是自主神经系统受到刺激所致，不一定是有意识的表现。”
陆之琛表情极淡。
“这里不需要你，你回去吧。”
王若幽楞楞地看着说话的人，对方面部和语气没什么情绪。
但“不需要”三个字，让她尊严受损。
“大哥，可是之珩哥哥需要我。”王若幽艰难措辞。
陆之琛当即否定，“你想多了，陆之珩需要的是他的妻子。你一个外人，就不要参与我们陆家的事情。”
王若幽红了眼眶，舌头颤抖得打结，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倒并不是因为以后不能见陆之珩，而是陆之琛当着外人的面，一度让她颜面扫地。
“陆之琛，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王若幽咬牙切齿。
陆之琛不想搭理她，走到沙发前坐下，顺便给了刘婶一个淡淡的眼神。
刘婶马上意会。
“王小姐，你还是先回去吧。”
王若幽不甘心地瞪着陆之琛，双手握得铁紧。
“陆之琛，之珩哥哥只有在听到我的声音后才有意识，你这样赶我走，就不怕之珩哥哥再也醒不来吗？”
陆之琛拿起茶几上的报纸，装作没听见一样看起来。
刘婶都替王若幽尴尬，“王小姐，你还是先回去吧。”
王若幽再不走，她都想叫人将她拉出去。
王若幽大概明白和陆之琛说不通，再赖着也只有受气的份。
她只能咬着牙愤愤离开。
人一走，刘婶感觉空气都畅通了不少。
陆之琛这才放下报纸问刘婶，“刚刚是怎么回事？”
刘婶不否认道：“王小姐才来没一会，之珩少爷就流眼泪了。”
她声音压得很低，也不确定这话说出来会不会对少奶奶不好。万一陆之琛也临时改变主意，让王若幽留下，那少奶奶算什么呢？
陆之琛转脸向张鸣，“张鸣，我弟弟就交给你了。”
张鸣点了下头，他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一定能治好陆之珩的病，只能保证会尽力而为。
“之琛，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有事再叫我。”
张鸣向陆之琛告辞。
陆之琛没送，靠着沙发一瞬不瞬地看着床上的人。
刘婶害怕打扰对方，逐步退下去。
走到门口的位置，陆之琛回过神，“俏俏呢？”他刚刚就询问了一次，只是王若幽一直在打扰思绪，到现在也没得到答案。
“少奶奶为了给王小姐准备晚餐，刚刚回苏家去了。”
“什么意思？”
刘婶叹气，解释：“少奶奶想让王小姐用爱来唤醒二少爷，就恳请王小姐能留在医院照顾少爷，哪知王小姐就利用这个使劲折腾少奶奶。下午为了喝一杯咖啡，限定少奶奶在三十分钟内去买回来，而且还得要求是她亲手研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