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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昌荣拿好衣服赶回陈子安身边时,陈子安正躺在床上,用被子挡住身子,眼睛直直看着帐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少爷可是酒醒了?香荠姑娘叫小的带来了新的衣裳,少爷可要换上?小的帮——”

    昌荣正说着,突然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腥味,这才发现有一个脏污的亵裤堆叠在一旁的铜盆里,上面有许多可疑的痕迹。

    “少爷,你不是、你不是被人给——”

    昌荣结结巴巴地说道,暗道不好,自己的少爷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还没通晓人事,竟然就这么被人给霍霍了!

    陈子安坐起身,蹙眉看着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乱说什么嘴?衣服快些拿过来。”

    昌荣闭紧了嘴巴,连忙把衣服递过去,才发现主子的下身一直是光着的。

    陈子安心事重重地换上了衣服,低声对昌荣吩咐道:“务必把这里收拾干净,别叫人发现什么端倪。”

    昌荣郑重点头,心想公子表情这么严肃,怕不是碰了什么不能碰的人吧?

    突然,他回忆起刚刚香荠匆匆的神色,福至心灵,惊道:“该不会是香荠吧!她可是大少爷的人!”

    陈子安本就心情烦乱,听闻此言更是烦躁:“别乱说!今日是父亲的五十大寿,我要回去侍奉了,你对外只需说我是酒醉污了衣裳,可懂?”

    昌荣连连点头,目送着陈子安离去,心中更认定了自己猜想的事实。

    想着香荠的面容,昌荣暗暗想,倒也不怪二少爷把持不住,就是王府的侧妃娘娘,也没有香荠好看呢!

    而此时,王府侧妃的面前,是一把快速袭来的锋利的匕首!

    “侧妃娘娘小心!”

    金妈妈快速推开陈芷柔,生生替她挡了一刀。

    那“仙童”一愣,随即面色发狠,将匕首快速从金妈妈身上抽出,再次刺向陈芷柔。

    金妈妈胸口溅出鲜血,四周响起妇人的尖叫和孩童的啼哭,众人四散奔逃,场面一片混乱。

    守在门外的王府侍卫连忙向厅内跑去,却碍于人潮汹涌无法立刻靠近。厅中的陈府家丁亦上前试图按住那凶徒,却远不如训练多年的武生身手矫健,一时间竟无法及时救援陈芷柔。

    陈芷柔猝不及防被金妈妈推到一旁,摔了个踉跄,为求活命,只能在地上跪行。可她养尊处优多年,手脚慢了许多,眼看就要被那刺客刺中,突然间,斜旁丢来一个铜制的杯盏,正中那武生额头!

    武生被击退了半步,动作一顿,陈芷柔向杯盏方向看去,是陈府的二少爷陈子安!

    那武生被打了个踉跄,王府侍卫和陈府家丁这才匆匆赶到,打晕了那凶徒,并绑了起来。

    陈子安看到刺客被擒,才发现自己背后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他为了在书院里的投壶大赛中拔得头筹,这些时日一直未落下练习。若是王府侧妃真在陈家出了事,陈府上下都要遭难了。

    想到这里,陈子安急急穿过人群,上前扶住了侧妃。

    “姑母如何了,可有被伤到!”

    匆忙逃窜间,陈芷柔早已发髻散乱,可一向最注意外表的她此时却顾不得许多。她上前用力握住陈子安的手,大恸道:“我没事,快救救她,救救金妈妈!”

    金妈妈被刺客刺中了胸膛,胸口早已被鲜血染红,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多,她虚弱地握住陈芷柔的手,安抚道:“老身去了,侧妃娘娘要养好小公子,万万不要为老奴的事伤心——”

    “不!不!金妈妈,本妃不准你死!”陈芷柔无法自已,竟落下两行泪来。

    旁人微微惊诧,都以为陈芷柔在做戏,可只有陈芷柔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她孤零零一个人被送入王府,既没有惊人的美貌,背后也没有任何依仗,在王府举步维艰。

    直到怀上王爷的孩子后,陈家才送来了金妈妈。王爷本承诺她生子后便许以侧妃之位,可是那一胎偏偏是个女儿!

    那些日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金妈妈和她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是她身边唯一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为了上位成为侧妃,她失去了已经太多太多,若金妈妈也走了,她完全不敢想象今后的日子。

    “侧妃娘娘,大夫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这一去一回,不知道金妈妈能不能等得及......”

    王管家连忙上前说道,可陈芷柔却不愿去想,她赤红着眼怒道:“怎会来不及!若不是你们偷懒,唱戏的队伍里怎会混入刺客!若是金妈妈不在了,本妃要你偿命!”

    王管家的话噎在喉咙里,连忙跪下请罪。

    陈芷柔抱着金妈妈低低的哭泣,众人皆唏嘘不已,躲在角落的香荠却突然想起了一些旧事。

    百花楼被官府查抄的时候,官兵在楼里到处奸淫做乐,魏氏为了保护瑞娘不被那官兵所伤,也是这样被官兵一刀刺入了胸口,不治而亡。

    瑞娘是和母亲魏氏一同被卖入百花楼的,香荠那年十岁,躲在门后,看着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拿着银子,笑不开眼地走了。只为了十五两银子,他就把妻子和女儿卖入了青楼。

    魏氏是那男人的童养媳,年岁已经大了,客人不喜欢,老鸨便让她做百花楼里的老妈子,做做饭,洗洗衣服,打扫打扫屋子。那时魏氏疼惜香荠年虽小,长得单薄,总是会偷偷给她的碗里加个鸡蛋。

    魏氏死的时候,眼睛直直看着躲在地窖里的香荠,血染红了青石钻,缓缓渗入地下的缝隙,滴在了香荠的头上。她是个怕死的懦夫,只能眼睁睁看着魏氏死在她面前。

    那一日,瑞娘抱着魏氏的尸体哭了好久,她也自责了好久。

    纠缠自己多年的梦魇再次重现,香荠明明知道自己此时不该出头,却看着金妈妈的神态,她总是忍不住想起魏氏那个可怜的女人。

    医女教习她医术时,便总说“医者父母心”,香荠入门晚,只跟着大医女断断续续学了两年的医,虽不能自称医者,却终舍不得看一条命就这样从她眼前逝去。

    想到这,香荠终于忍不住上前,将身上的亵衣撕下一半,又撕成一条条白色的布条,快步走上前扒开金妈妈的衣服。

    在场众人惊诧地看向她,香荠无奈道:“王管家,麻烦你找一些人在这里围成人墙,再帮我找几样东西,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众人纷纷侧目而视,年幼的陈子贤躲在吴姨娘身后,好奇地探出头来。

    香荠看到陈子贤,眸光一喜。

    “三少爷,快到奴婢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