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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佳容有些委屈地看着陈子安。

    那日知道子安遇袭,险些丢了性命的时候,她是魂也要被吓没了。陈子安昏迷的那几天,她一直祈祷九天神佛保佑,还给白马寺供了几盏昂贵的长命灯。

    后来陈子安终于醒了,却终身不能行走。碍于规矩,她只能在陈子盛来松风院的时候,和陈子安关切地说上几句。可陈子盛向来不关心这个弟弟,自然也不会时常过来探望,让谢佳容暗自着急。

    今日是正月十五,陈府里开着团圆宴,珍馐美馔不计其数,万般热闹里却唯独缺了二郎一人。谢佳容担忧陈子安自己会因此心烦意乱,特意借故从席上离开,冒险赶来,可没想到却见到他陡然变色的脸。

    似是在等着什么人,又似是不欢迎她一般!

    陈子安迅速收敛神情,解释道:“之前每日姨娘都会在这个时候帮我送汤,子安方才还以为是姨娘来了。”

    望轩见状,连忙道:“二少爷忘了,今日在正厅办了个小席面,今日沈姨娘也在,估计稍后就会来了。”

    谢佳容这才放下心来。

    她快步上前,仔细打量着陈子安,看得陈子安竟略微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看着二郎神色比之前好了许多,我这个嫂嫂心里也好了许多。”谢佳容真心实意道:“二郎这次亲事虽没了,但侧妃娘娘说了,会再为你找个好的——”

    “子安已经回绝了侧妃娘娘。”陈子安黯然道:“子安这样,又哪里好再耽误别人家的姑娘。”

    谢佳容听到此言,心中荡起隐秘的喜悦来。陈子安和王家议亲时,她便有些不忿,但碍于琅琊王氏的身份足足与陈子安相配,不忿中又生出几分祝愿来。

    如今子安决议终身不娶,将再没有人、再没有人可以分走他的心——

    “少爷,该吃药了。”

    虽有外人在场,但明月一直谨遵医嘱,看到时辰到了,连忙从药灶上取下药罐,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盖子倒在药碗中,向陈子安疾步走来。

    谢佳容的脸色再次僵在了脸上。

    她皱着眉看着明月,差点忘了这个子安的通房!

    陈子安向谢佳容歉意一笑,想要接过药碗自己喝,明月却坚持喂他。陈子安推拒不过,还是无奈地任明月施为。

    谢佳容似是被这主仆情深的样子刺痛了双眼,“腾”地站起身:“时候不早了,二郎早些歇息吧!”

    说罢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大少奶奶,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昌荣摸不到头脑:“来得奇怪,走得也奇怪。”

    望轩望着谢佳容的背影,眼中露出了然的笑意。

    陈子安却心思全然不在谢佳容身上。

    他推开明月的药碗,急忙道:“望轩,劳你帮我去碧云院看看,香荠到底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若是有什么要紧事,还要速速来回我才好!”

    望轩手脚麻利得多,立刻领命便去了。

    他快步疾行,穿廊过院,直奔碧云院而去。

    刚到了碧云院的外围,他便听到里面有一女子在悲凉地哭喊:“大少爷,求求你!求求你!别打了!”

    望轩从小便对声音十分敏感,任何人的声音都过耳不忘。他立刻辨认出,这是那个在香荠身边伺候的小兰!

    望轩连忙加快了脚步,当他行至屋内时,险些被眼前的场面吓得惊了过去。

    陈子盛正扯着香荠的领子,手中的马鞭正狠命地抽打在她身上。他满身酒气,眼神中满是狂乱与怒火,全然不顾香荠痛苦的呻吟。

    香荠的身上都是斑驳交错的鞭痕和淤青,衣物也因剧烈挣扎而撕裂破烂,那原本洁净的布料上沾染了泥土和血迹,竟像是被拖拽了一路,狼狈不堪。

    小兰无助地哭泣着,身上亦是许多狰狞的鞭痕。她看到望轩,似乎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上前死死拽住他的衣角:“望轩小哥,你快去叫人来救香荠姐姐!再这么下去,香荠姐姐会被打死的!”

    香本的脸庞早已因痛苦而扭曲变形,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滑落,与发丝交织在一起,凌乱地贴在她的脸颊边。可她依然强忍住泪水,挤出一个颤抖的笑容:“小兰,我没事的——等大少爷气消了,就好了——”

    醉醺醺的陈子盛也看到了望轩,似乎清醒了一瞬。

    他停了手里的动作,对着望轩笑道:“他那没用的主子连路都走不了,能救得了谁?小屁孩,还是滚回去喝奶吧,别管大人的事!”

    望轩敛下内心的愤怒和鄙夷,慌忙道:“大少爷,奴才自然不敢管您院里的事。可是侧妃娘娘上次说了,过了十五,点名要香荠姐姐去肃王府里领东西呢!奴才实在是怕,误了侧妃娘娘的大事!”

    陈子盛的脸色骤变:“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