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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附骨之疽

    凉北府地处西北,它不同水乡之称的西河府,不同郁郁葱葱的平余府,更不同富甲天下的青州府,在大燕王朝二十七府中,它只是一个贫瘠,以及极度干旱的地方!

    一眼望去,除了荒凉还是荒凉,漫天的孤寂看不出一丝的绿色,那座曾经高耸入云的城池,无声的抵抗着漫天风沙的侵袭,早已变得满目疮痍!

    举目远眺,整座城池仿佛没有丝毫的生气,除了半空中,那遮天蔽日的蝗虫飞掠而过所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外,再听不见其它的声响,一片死气沉沉!

    城中曾经热闹的主干道上,再也不复往日的欢声笑语 ,数十名神色木然的凉北府士卒,紧紧的守着一口大锅,一边驱逐着这漫天飞舞的蝗虫, 一边将一份份粥水发放下去!

    一群群衣衫褴褛,面黄饥瘦的百姓们,小心翼翼的捧着大碗,唯恐里面的粥水渗出半分,这一眼望去稀薄无比,甚至没有几粒米存在的稀粥,便是他们这一日的粮食!

    满脸都是疲惫之色的凉北府尹孙提梁,看着那些落在墙壁上,落在树木中,甚至落在大堂里密密麻麻的蝗虫,无奈的摇摇头!

    这不足两月的煎熬,已使的这位曾经意气风发,不足四旬之龄的府尹大人,早已生出两鬓斑白!

    阵阵的马蹄声,骤然在府邸外响起,孙提梁脸色一喜,慌忙向外奔去!

    只见一名剑眉星目的俊朗少年,在数百名甲胄鲜明的大燕锐士簇拥下迎面走来!

    “凉北府尹,孙提梁见过钦差大人! ”

    “孙大人无须多礼!”

    苏若愚一把扶起,沉声道,“孙大人,此地情形怎样?”

    “钦差大人,我们先入内说话,还有,这些马匹也要牵进府内,否则,被蝗虫叮咬,生不如死!”

    孙提梁苦笑道,“蝗灾肆虐已有两月有余,还没来得及收成的庄稼被一扫而空,就连路边的野草树叶也被吞噬一空,这些蝗虫不仅咬啮牛马,甚至就连老百姓都会被它们所攻击!”

    “孙大人,为什么不组织百姓捕杀蝗虫? ”

    “捕杀?钦差大人说笑了,这些蝗虫皆是蝗神所化,是上天派遣而出,我们除了祈祷祭祀之外,只能被动的等待它们消散?”

    愚昧无知!

    苏若愚心中低叹道,但此时,也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一路沿途而来,十室 九空,饿死之人随处所见,这种情况比他想象中的更为严重!

    “孙大人,如今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

    “粮食!”

    孙提梁无比干脆的说道,“蝗灾肆虐已有六十日,百姓家中的余粮早已耗尽,我凉北府山路崎岖,极度难行,待各府运来粮食之后,已不知是何时之事,而我凉北府内的门阀世家的各大米行却大肆收购粮食,高价而卖!”

    这位凉北府的府尹大人双目微红,“老百姓早已一贫如洗,哪里还有钱财去高价购买粮食,仅凭下官府邸中的这些余粮,如何能周济得到我凉北府十余万百姓,下官曾派人前去与他们通融,愿意以高出市面三成的价格来收购粮食,可他们贪得无厌,不肯答应!”

    “孙大人,面对如此危难的时刻,在你的治下,还有这些大发国难财的人,你手下的万余名大燕甲士是干什么的?”

    苏若愚沉声道,“本官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孙提梁昏庸无能,难堪大用,无法护住这一府百姓安危,你总该知道,本官身为钦差大臣,有先斩后奏之特权,可以不用告知皇上,便可将你先行拿下!”

    孙提梁慌忙跪下,泣不成声道,“钦差大人,并非下官不作为,而是这些门阀世家在此地经营已有数代之久,势力庞大无比,府内各要害部门,皆有他们的人存在,甚至就连凉北府的主将,也是他们之人,下官委实不敢掉以轻心,唯恐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形势进一步恶化!”

    “据你所言,此事确实不能完全怪罪于你,起来吧 !”

    苏若愚缓缓的踱了数步,沉声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没想到在我大燕境内,还有这种蛀虫存在,孙大人,以你的名义将凉北府内所有的门阀世家召集于此,另外,将所有忠于你的士卒聚集起来,听本官号令行事!”

    孙提梁心中一惊,“钦差大人, 难道你是想……,可是,在这万余名的凉北府士卒中,忠于下官的不到三千人,实力悬殊太大,只怕……”

    宋二虎轻声笑道,“孙大人,我家少爷是谁?当日,纵然面对数万名凶神恶煞的叛军,仍然进退自如,毫无惧意,又岂会怕了这区区不到八千名的士卒,少爷让忠于你的人马召集,只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危!”

    他指着门外数百名,士气高涨的大燕甲士,昂然说道,“这五百余人是从五千名京城巡查士卒挑选出来的精锐之士,皆是俺老宋当年的江湖兄弟,不说他们手中的诸葛神弩,仅凭他们的这身功夫,便可以在万余名大军中杀个来回!”

    “是下官糊涂,竟然忘了钦差大人当日的英勇事迹 ,有您这位大燕军神,在此运筹帷幄,下官还担心什么? ”

    孙提梁精神一振,大声说道,“既然钦差大人早已准备妥当,那下官也不说废话,现在就去找那些王八蛋过来 ,说实话,下官自从担任这凉北府尹以来,处处受他们所制,实在忍得憋屈无比!只有将这些附骨之疽一一铲除,才能让我凉北府重现生机! ”

    十余名身穿华服,生的脑满肥肠的世家之主,随意的坐在官邸大堂之中,一名红光满面的老者大声笑道,“魏家主,不知这钦差大人,召集我等前来,是为了何事?”

    面色阴鸷的魏家主冷笑道,“能有什么事,无非又是想,晓之以情 ,动之以理 ,让我们将所存的粮食拿出来,救济这些灾民罢了!”

    “哼……说的轻巧,这些粮食都是我们费尽周折,用真金白银收购而来,岂能这般贱卖,纵然他是钦差大人,也应该讲道理不是?”

    魏家主摇头道,“不管怎样,这钦差大人也是代表朝廷脸面,我们也该给他几分敬意才是,久闻这纨绔子弟最喜欢银票俗物, 到时我们几家联合奉上数万两银票,让他开心回去,这凉北府还不是属于我们的天下,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

    他阴寒一笑,“如果这青州一霸硬来抢粮,这凉北府中主将,副将,偏将以及数千士卒,均是我们各大家族之人,凭他所带的这数百人马,还不够我们一口吞的,到时推到流民身上,朝廷又能耐我何?”

    “魏家主所言其是,竟然如此,我们刘家愿意奉上银票五千两! ”

    “我们张家也出五千两!”

    “我们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