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
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
“我……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个体。”
一个磁性的男性嗓音。
叮。
似乎是手术刀放到托盘上的声响,男子继续说道。“按常理来说,像他这样的情况,应该已经早就死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还在吊着他的生命,并且正在持续恢复中。”
“什么意思?”成熟女声问道。
男子将墨尘体内游走的木灵气收回。
“字面意思。外表看起来没有受多大伤,除了腹部看起来受到了相当强烈的冲击以外,没有任何的皮外伤。但是内部,筋脉尽损,灵气枯竭,精神透支,任何一种症状出现都是对灵能者毁灭性的打击,看起来像是在筋脉尽损的情况下强行继续使用灵气,并且用到枯竭,于此同时还不断维持强大的精神立场,就……”
男子沉默了一会。
“正常的人类躯体是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的。”
“但是……他使用的是血灵气。”一个轻柔的声音说道。
“血灵气……”男子重复了一遍。“在受伤状态无限制将自己的气血转化为灵气外用?不是没有可能,但是……”
“个例太少,我也不能断言。但是目前的好消息是,他还活着。”男子点了点头。
“那他还能恢复吗?”
“以普遍理性而论,最多恢复到普通人的水平,想要再使用灵气,会承担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楚。灵气枯竭可以恢复,精神透支可以修养,但是筋脉尽损……除非有特殊办法重塑筋脉,否则,没救。”
“那你有办法吗?”
“我也不是神仙啊,知更鸟。”男子叹了口气。“况且少有的那些案例,筋脉恢复了也很难再达到先前的水平了。相当于重塑了一个更低的灵能等级。”
“啊……”知更鸟的声音低了下去。
“连大名鼎鼎的医术圣手啄木鸟都做不到嘛?”成熟的女声不死心地问道。
“副队,我不是不能帮忙,实在是条件太苛刻了。如果能凑齐重塑筋脉的药物,我可以帮忙进行手术。”
突然,夜莺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啄木鸟,你有没有听过龙血骨参和凤元果?”
“?”啄木鸟疑惑地看向夜莺。“你怎么会知道这两个名字?”
“怎么了吗?”
“这两味药材是重塑筋脉最上等的材料,辅以血菩提和地心石乳便可制成药浴,但是使用条件也非常苛刻。”啄木鸟竖起两根手指,“第一,得将全身筋脉震碎,不破不立。第二,原主必须拥有极强的恢复力,经受的药浴也是非人的折磨。当然,这是一本古籍里的记载,具体是否真的能成,没人知道。”
“古籍?有多古?”知更鸟追问道。
“某位血族大能留下的记载,至少也是百年以前了吧。”啄木鸟看了一眼躺在手术台上的墨尘,“或许,正是适用于血灵气的也说不定。”
“那有这两味药材的消息么?”
啄木鸟看了一眼夜莺,“还真有……但是,我们都去不了。”
“为什么?”
“因为在某个秘境中,而那个秘境是无灵气的状态,哪怕是我和黑鹰去了也只能抓瞎。”啄木鸟摊了摊手。
“就算这样我也要去。”知更鸟说道。
“别任性了,知更鸟。”
手术室的机械门打开,一个身披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拄着手杖,身上绑着绷带。
“队长。”夜莺和啄木鸟同时低下了头。
“我知道你很担心你哥哥,但是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我们已经失去了蜂鸟,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名飞鸟的队员了。”黑鹰走到了手术台前。“我会联络我的朋友帮忙注意一些。在那之前,你哪也不能去。你一个连机甲都开不明白的,去了也只是送死。”
墨舞低着头,咬着下唇,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队长,话重了……”夜莺提醒道。“知更鸟,你就先待在这吧。有了消息我们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吧……”墨舞点了点头。
“龙城一战,我和教父都受了相当严重的伤。再加上虎视眈眈的燃心教和绿林会,皇后也受了重伤,不管是血手党还是棋社,至少他们会消停很长一段时间了。”黑鹰说道。
“还不是队长你刚从黯星回来就要和人家打。”啄木鸟抱着手臂吐槽道。
“哈哈,这不是刚好碰到狼牙小友么?既然人家对我们有恩,这份恩情我们自然也要还。又怎能见死不救呢?”
“你和啄木鸟要是早点回来,哪轮得到棋社他们蹦跶。”夜莺瘪了瘪嘴。
黑鹰握了握手杖,没再说话。
……
痛。
太痛了。
物理层面上的。
墨尘稍微恢复了一点知觉,便感受到全身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被数十头大象踩过一般,然后被万蚁噬心,酥酥麻麻的,感觉每个细胞都被碾碎了。
我不是在凯尔曼帮制药中心的资料室吗?
我记得那时发生了大爆炸……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这里是……?
墨尘动了动睫毛,挣扎着睁开双眼。
陌生的天花板。
病房的灯光有些刺眼。
全身都动不了,除了眼珠子还能转动以外,几乎是瘫痪了。
“墨依?墨……”墨尘刚在精神世界喊了两声,又觉得头疼欲裂,如同被电钻刺入大脑。
干!还能不能消停一会了!
墨尘暗自痛骂道,连精神力都无法动用了,甚至没法自省查看身体内部的情况。
墨尘深呼吸着,开始调理自己的气息。
当疼痛减轻了一些,墨尘转动眼珠看向有限的视野。
似乎是一个特等病房……脸上戴着呼吸面罩,手上还输着营养液,视野尽头似乎坐着一个人,但是他的眼睛不能再向着那个方向偏去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墨尘闭上双眼,开始回忆。突然,精神世界又是一阵刺痛。
这是……
墨尘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片纯白的区域。
身上的痛觉在这一瞬间也消失了,整个人仿佛焕然一新。
墨尘尝试着迈出脚步,并没有任何的异样感。
“墨依?墨依!”
这里,是第一次见到墨依的地方。墨尘呼喊着墨依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安静的血浪涛声,似乎在回应墨尘的呼唤。
墨尘向着十字架的长端走去,一直走到了岸边。
血海依旧安静,静静地涌向岸边,又悄然退去。
为什么又让我回到了这里?
墨尘朝着血海伸出手,血海却突然变得汹涌,巨浪仿佛要吞噬墨尘一般,猛烈地冲刷着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