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木挂断电话后，陈木给杜宇发来一串电话号码，过了一会儿，他又给杜宇编辑了一条信息：我已经和莫七打好了招呼，他现在人正好在南江市里，我把他联系方式发给你了，你们联系吧。
杜宇道了谢，给莫七打了过去，那边的人好像有意等这通电话，电话只响了一下就被接通了。
杜宇：“你好，是莫七莫先生吗？”
莫七：“你好，我是。”
莫七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苍老。
杜宇：“我是南江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杜宇，有件事希望您配合调查一下，听说您现在人在南江，我们能见一面吗？”
莫七：“啊，能。”
杜宇：“您现在在哪里？身边有人吗？我跟同事过去接您。”
莫七的耳朵不太好使，杜宇说了两遍他才听清。
“我在郊区的墓园呢，我自己。”他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杜宇想了一下，郊区的墓园只有一个，是永阳集团旗下的产业，永阳墓园。
“好，您等着我们，我们很快就到。”
小平把车开出来，探出头和杜宇招手。
杜宇坐到副驾，“平，去城郊的永阳墓园。”
……
莫七为了方便杜宇找到他，特意站在了显眼的地方。
杜宇和牟平到永阳墓园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高台上四处张望的莫七。
莫七比他们想象中还要老一些，头发已经花白了，看着要有七十多岁。
杜宇下车，走到老人面前，“您是莫七吗？”
莫七的目光这才聚焦在杜宇脸上，怔怔地点了点头。
“莫爷爷，我是杜宇，让您久等了，车在那边，我们走吧。”
杜宇搀扶着莫七上了车，跟他坐在了后座。
杜宇：“莫爷爷，您今年多大年纪了？”
“七十七了。”莫七不自然的裹了裹自己的衣服。
杜宇看在眼里，以为他是紧张，便安慰道：“莫爷爷，别紧张，我们就简单问您几个问题，然后就把您送回去。”
莫七却摇了摇头，“不不，我不紧张，我就是……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都会实话告诉你们的，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杜宇：“您说。”
莫七张了张干瘪的嘴唇，“不回去，别让我再回莫水村了。”
杜宇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我今天告诉你们这些事，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肯定会要了我的命，我不想死。”
牟平回过头来，“莫爷爷，法治社会，怎么会有人随便杀人呢？”
莫七：“他们会。”
牟平看了看莫七，又看了看杜宇，杜宇问道：“他们，是谁？”
“是村里人。”莫七瞪着杜宇，眼睛瞪出了血丝，他接着说：“你们是想问我，村里死人的事。”
杜宇点了点头，“莫爷爷，关于这件事，您都知道什么？”
莫七还是看着杜宇，眼神里闪过一丝害怕，杜宇忙说：“莫爷爷，我们答应你，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莫七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事发生在1974年，当时我还很年轻，身子骨又好，就被选上去村里挖河队了，我们是第三批挖河大队，之前那两队人已经差不多把河挖完了，到我们的时候，工程就剩下一个小尾巴。”
“我们挖了有五十多天，队长说河里挖出来一个东西，当时村长、书记、队长、大队长都下河看了，说那东西黑漆漆的，上边雕着很多奇怪的纹纹。队长不让我们下去看，我没下去，但是跟我在一个队的其他人下去看了，当天晚上，我跟我妈妈和姊姊出门去了，没成想第二天回来的时候，队里那几个人就都死了，死在了河边边上。”
杜宇：“那他们是怎么死的，您知道吗？”
莫七：“不知道。我甚至连他们的尸体都没见着，甚至是他们的家人，都没见过他们的尸体。那时候的人都迷信，也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说他们死是因为看了那河里的东西，触怒了河神。”
“但是我知道，事实绝对不是这样的。据我所知，他们死之前，一起去了村长家里。村长留他们留到很晚，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死在了河边。当年他们的父母怀疑过村长，但是村长实在是没有什么动机，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后来他们被烧了，骨灰就洒在了河里。再之后，没人去那条河，村长和书记死了之后，就更没有人知道那河里的东西是什么了。”
莫七见杜宇没什么要问的，就接着说：“当年队里十几个人，除了我都死了。后来就连我，都差点没命。”
杜宇：“您后来发生了什么？”
莫七：“一场大火。我那天不在家，我家着火了，我的妈妈、姊姊、妻子，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要不是陈木把我儿子救出来，我的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莫七搓了搓眼睛，“我当时不在家，等我回去的时候，他们说我妈妈和姊姊已经烧成了灰，找不到尸体了。可是我家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着火呢？后来我就查，我去村里闹，他们却把责任都推到了我儿子身上，说我家着火是我儿子玩火玩的。无实之罪，我怎么可能让我儿子认？后来我连工作都不要了，就每天去村里闹，他们都说我疯了，就连我儿子，也渐渐跟我疏远了。”
“但是我的努力不是白费的，我有一次半夜睡不着，想去找村长理论。那天半夜，我听见当时的老村长和现在的村长在吵架，在说什么祭祀，还提到了施工队死的那十几个人。”
杜宇：“祭祀和死的那十几个人？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莫七：“他们之所以死，是被祭祀了，被当时的村长杀了祭祀了。因为那个所谓的河神，他们都被祭祀了。”
杜宇：“祭祀？您是怎么发现的？”
莫七：“因为河里的邪物，村民都害怕，不去莫水河了，但是我不怕，我那天去河边散心，看到有人来，用推车推着一具尸体，是那时候村里刚死了的一个老人，他们把他的尸体推到了河里，嘴里还念着一些东西。后来我问了那群人里边一个跟我关系还算不错的，他跟我说，那是河葬，是村长要求的。”
“我当时就想到了那天听到的祭祀，我觉得，他们那种行为，像极了祭祀，我观察了好久，村里一有死的人，他们就会把他们的尸体推到河里，还请过不少庙里的和尚来给他们超度。”
杜宇：“后来呢？”
莫七看向窗外，摇了摇头，“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我儿子觉得我是个疯子，他离开了村子，跟我断绝了联系，我不敢再查了。我本来以为，当年的事不会再发生，可是12年前，相同的事情又发生了，又是在河边，又是施工队，又没有人见过尸体。当时村里都说，是因为离开村子的人太多了，镇不住河里的东西。”
“我跟好多人都说，这是迷信的，他们的死有蹊跷，但是因为74年的事，村民已经对河神深信不疑了，只有我不信，我很无力。”
莫七又把头扭回来，看向杜宇，“十几年了，我自己生活了十几年，我以为当年的事已经不会有人再提起了，直到今天陈木给我打电话，你们找到了我。我知道他们的秘密，现在我把他们的秘密告诉了你们，我怕我活不成，但是我儿子是我的心结，我挂着他，实在是不忍心去死。”
杜宇：“莫爷爷，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