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南江市公安局。
杜宇带着陈来眠去了会议室，陈木听说陈来眠要来，早早地等在了那儿。
“跟你爸好好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杜宇交代了陈来眠几句，大步走了出去。
陈来眠做了个深呼吸，直接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陈木背对着陈来眠，坐在椅子上。他刚刚听见了杜宇的声音，他知道，现在进来的是陈来眠。
两人谁都没有主动开口，直到陈木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尴尬的气氛才有所缓和。
“喂，韩轩？”
“等等吧。”
“嗯，好。”
是陈来眠家的司机韩轩，应该是想来公安局接陈木，陈木简单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他把手机放到桌子上，这才转身看陈来眠，陈来眠从进来，就一直站在原地不动。
陈木：“没我管教的日子，过得舒坦吗？”
陈来眠：“舒坦。”
陈木呵呵笑了两声，眼底却是无边无际地怒意，“那你这么有能耐，以后都别来找我了，家也不用回了。”
他拿了手机想走，径直从陈来眠身边经过，谁知刚触碰到门把手，就被陈来眠拉住了。
“我来找你是想问我妈的事儿。”陈来眠看着陈木的后背，面无表情。
陈木松开门把手，退回到陈来眠身侧。
“你妈妈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能有什么事？”他语气不善。
陈来眠：“我妈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木：“出车祸死的。”
陈来眠：“你撒谎。莫老大都告诉我了，我妈当年其实是自杀的，对吧？”
陈木没想到陈来眠会这样说，脸上的怒意又叠加了几层，“莫老大？小眠，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不清楚吗？他说的话你也敢信！”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他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问了，他说了，我听见了我就不能装不知道！”陈来眠直视陈木的眼睛，手指捏着衣服，指间都泛白了。
陈木忍了又忍，就在快要爆发的时候，他转身回到了刚刚坐的位置上。
“有什么不敢说的？陈木，你到底在逃避什么？”陈来眠紧追不舍，根本不在意陈木的情绪。
“砰！”陈木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发狠道：“你妈的事到底有什么好知道的？！你想知道你妈的事，好，行啊，来，来叫声‘爸’听听。”
“爸。”
……
陈木的呼吸一滞。
空气安静了。
“告诉我，我妈到底是不是自杀？”
“小眠……”
“是不是？”
“……是。”
……
陈来眠有些站不稳了，他颤抖着，一步步走向陈木。
“那她……为什么自杀？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会议室没有开灯，窗外的路灯亮了，柔和光圈打在两人侧脸上，陈木感觉到凉凉的液体滴在自己手上，抬头一看，竟是陈来眠在哭，哭的他的心不由得发紧。
“小眠……你妈妈她……很爱很爱你，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陈来眠的喉结滚了滚，他好像猜到了什么，心里却不愿意承认，他的语气里透着几分不甘：“所以我妈……真是被你逼死的？”
他瞪大眼睛，盯着陈木，不放过陈木任何一个表情。
……
陈来眠推开门冲了出去，耳边萦绕着陈木刚刚的话——
“因为我当年执意要离开村打拼，放弃原来稳定的工作，那段时间，经常跟你妈妈吵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妈妈竟然抑郁了。是我的疏忽，是我……没能体谅她，是我造成了她的自杀……”
陈木没有说完，但陈来眠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勇气了。
他很想问陈木为什么，为什么和妈妈吵架，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妈妈真正的死因，但是比起那些，他现在更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从会议室跑到公安局门口，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韩轩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陈来眠哭得极狠，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赶紧停好车，想去追，却发现早就没了人影。
陈木打了声招呼，也走了出来。韩轩看见他，赶紧跑了过去。
“老陈，怎么回事啊？小眠哭成那样。”他焦急地问道。
陈木摇了摇头，不说话。
韩轩却接着说：“他今天下午问我他妈妈的事了，不会跟这有关系吧？”
陈木：“是，确实是因为他妈妈的事。”
韩轩有些吃惊：“你都跟他说了？”
陈木：“没有，没跟他说实话。”
韩轩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面露难色道：“你不会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了吧？这你们以后肯定更难相处啊。”
陈木：“对，可是老韩啊，我真的，舍不得……让他知道真相。”
陈木眼睛里闪烁着泪光，韩轩看着，终究是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