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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虚与委蛇

    “那么在殿下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萧承胤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抓了回来,恼怒道:“你有耐心,有手段,胆子又大,竟然这么戏耍我。”

    “你知道自己没办法和外人接触,便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与我虚与委蛇,就是为了让我给你个机会接近皇上来搭救宋禧,不是吗?”

    柳令漪十分坦然地看着他,“是,殿下猜得不错。”

    “当日您设法留我在宫中,使我们夫妻分离,我便怀疑过此事,只是那时候我以为圣上要对付的人是我,所以我便没有立刻拒绝,而这些日子,您一直不让宫外的消息传到我这里,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圣上容不下的,是我夫君。”

    柳令漪提起裙摆,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君臣间的大礼,“殿下既然知道我的为人,不如放我归去与我夫君同生共死,否则我在殿下身边,定会不择手段地救出我夫君。”

    萧承胤再也忍不住,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厉声道:“你威胁我?你凭什么威胁我?”

    “就凭殿下对我的这一点怜惜。”

    柳令漪垂着的双眼终于睁开,淡淡地望着他,“若殿下还对我有一点怜惜,还记得是我夫君拼命奔赴西北,冒天下之大不韪拥立殿下坐上太子之位,就请殿下让我见圣上一面吧。”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滴在萧承胤的指尖,烫得他下意识一缩。

    柳令漪趁热打铁,“我知道殿下也有您的难处,顶着不忠不孝的名头,将来就算您继位,也难免叫人议论得位不正。

    圣上许诺您自愿退位,不过就这一个愿望,您不能不满足,不然更加难堵悠悠众口,对吗?”

    萧承胤不想她竟然猜的如此分毫不差,震惊之余又难免更加欣赏地看向她。

    “只要殿下让我见圣上一面,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认了,绝对不让您为难,行吗?”

    萧承胤略微沉吟,低头看她,“你若失败,就得死心塌地的留在宫里,这样你也愿意么?”

    “好,一言为定。”

    萧承胤俯下身,朝跪在地上的柳令漪伸出一只手。

    柳令漪也伸出手,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在萧承胤错愕的目光中,解释道:“咱们击掌为誓。”

    萧承胤无奈的笑笑,就算是虚与委蛇的柳令漪,也生动得让他挪不开眼。

    最后,他还是叫自己身边的大太监将柳令漪送去了皇上身边。

    皇上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竟十分平和地叫她坐下喝茶。

    他呷了一口茶,开门见山道:“胤儿最近做了不少荒唐事,早知道朕该叫他把你一起杀了的。”

    柳令漪拿茶盖撇了撇浮沫,却并没有喝下去,“圣上应该清楚,同样的交易只能提一次,否则次数多了,反倒会让太子殿下心生厌烦。”

    皇上放下茶盖,“他将你护在眼皮子底下,不叫朕有任何可乘之机,可你却偏偏自己送上门来了,这难道不是老天给朕机会,让朕亲自动手么?”

    柳令漪心头一凛,强撑着开口道:“圣上还记得曾经和我有一个约定么?”

    “那不过是你单方面的承诺,那对夫妇死或不死,与朕何干?”他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掷,冷声道,“来人,把这茶灌进她嘴里!”

    他身后立刻走出两个大太监,捏着柳令漪的下巴就要将茶水强行灌进去。

    然而端着茶水的那个刚刚将茶水贴近柳令漪,就被人从后面一剑刺穿了。

    那太监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穿透的长剑,然后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伸手站着的正是萧承胤,他拿起手帕将剑上的鲜血擦拭干净。

    皇上不可置信地指着他,“你疯了,难道你要弑父么?”

    “孤不过是想给父皇舞一段剑,助助兴而已,父皇何必紧张呢。”

    说罢,他抬手挽了个不怎么好看的剑花,然后将钳着柳令漪的太监一剑刺穿。

    说罢,萧承胤将剑丢在地上,将柳令漪打横抱起来,漠然道:“表演完了,我该带着我的人回去了,父皇万安。”

    “你的人?她是你臣属的妻子,你这么做就不怕世人知道了耻笑吗?”

    “只要父亲不说出去,世人如何能知道?”萧承胤抱着瑟瑟发抖的柳令漪,转身就走,

    “令漪是儿子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会给她改头换面,质疑此事的人,儿子便将他们都杀了,如此,父皇大可以放心了。”

    走出屋门,萧承胤便一指头弹在柳令漪头上,“胆子这么小,还学人家和别人谈判?”

    柳令漪恼羞成怒地蹬了蹬腿,“你先把我放下来,我又没伤到脚,我自己能走。”

    萧承胤松开她,将她放在地上,“你输了,现在你走不了了。”

    “那我家二爷呢,难道他非死不可了吗?”

    ————

    两人穿过无数阴暗的牢房,就在即将走出去的那一刻,突然听见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

    “禧儿?禧儿!是你吗?”

    她们循声望去,便看见一个长发散乱,衣衫褴褛的老者,抓着栅栏朝他们大声喊着。

    凑近两步后,柳令漪才看清眼前之人,竟然是宋永昌!

    他一夜白发,整个人老得不成样子,几乎很难看出从前做奉国公时那副高傲的模样了。

    宋永昌的脸死死贴在两个栅栏之间,伸出手用力去抓宋禧的衣服,“禧儿,果然是你,快救为父出去吧!”

    宋禧停下脚步,冷冷道:“放你出去可以,我大哥和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这……这不能全怪我,是他们太不懂事了,皇上已经有意封我为奉国公,你母亲非要闹着和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皇上有多爱重先皇后,我实在没有办法,才给她下了毒药,让她慢慢气血枯竭而死。”

    “至于你大哥,是他非闹着要查你母亲的事,还要到朝堂上去参我,三皇子不知道为我拦下多少回,他这个无君无父的蠢东西,死了也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