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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明珠暂且就在徐青染身边待下。

    她似乎连半点缓冲的阶段都没有,每天八点准时起床洗漱,到楼下跟徐青染一起共度早餐。

    为了迎合她的口味,厨房的阿姨每天晚上都要旁敲侧击,秦明珠第二天可能喜欢吃什么。

    可即便如此,等到第二天饭菜上桌,秦明珠仍有可能突然就想吃另外的东西——

    就比如她昨夜说想吃波士顿龙虾,第二天醒来,看着桌上的龙虾,突然没了胃口,让阿姨去煎蛋。煎出的蛋还必须一半是流心奶油,一半是完好不能带半点糊味的。

    不出一个月,做饭的阿姨就有点承受不了了,私下找到徐青染,说:“先生,真的对不住,可能是我能力不够,实在伺候不了了。”

    接连辞退了两三个阿姨,徐青染无可奈何地敲响秦明珠的门,问:“你到底想干嘛?”

    秦明珠刚洗过澡,半湿的头发搭在肩膀上,身上纯棉的睡衣扣得严丝合缝。

    头顶的光落在她身上,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排扇子似的影子,整个人宛若一尘不染的天使。

    可天使说出的话却很欠揍。

    她平静地歪歪头,道:“刚进来那天,你不是跟我说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吗?原来我提的要求过分了,那以后不会了。”

    徐青染一口气堵在嗓子眼,眼珠子一转,轻佻地笑了,“没说不让你要求,但你能不能别变那么快?做饭的阿姨,晚上按你要求配置好了食材,第二天你说变就变,阿姨摸不着你的心啊。”

    这话说的是阿姨,但又更像是在暗指什么。

    秦明珠直言不讳地说:“口味这种东西本就说变就变,她们晚上来问我第二天早上想吃什么,我回答的也只能是我晚上想吃的,第二天到底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她掀开被子一角,盖住光洁的脚背,平静地说:“我要睡觉了,麻烦帮我把门关上。”

    徐青染却突兀地迈进房间,身上的影子投射在秦明珠身上,几乎完全把人笼罩。

    “还有什么事吗?”秦明珠强作镇定地抬头问。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你很久没喊过我绰号了。”徐青染掩去眼底的暗芒,俯身凑近她的面颊,“还在为那天我没帮你的事生气呢?”

    他亲昵地想要抚摸秦明珠的耳垂,被秦明珠迅敏地避开了。

    “抱歉,我要睡觉了。”她再次强调一遍。

    “好啊,”徐青染也不恼,笑容满面地单手撑着床,压低身子,“我跟你一起睡。”

    似乎是给自己找补,他又道:“我们小时候不经常是这样么?”

    他揭开被角,滚烫的掌心抚在女人细瘦的腰上,“别躲着我。”

    早猜到徐青染没抱好心,可秦明珠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她一把按住男人的手,抿了抿唇,最终道:“徐青染,再给我点时间。”

    “我以为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你想清楚了。”男人不甚在意地笑笑,英挺的眉眼落在秦明珠的眼里,却不再是当年赤忱的少年,“你该知道落在秦海手中的下场是怎样的。当然,我并不是想拿这件事来要挟你。”

    秦明珠听到最后一句,不由讥诮地翘起唇。她很想告诉徐青染,不,你就是想拿秦海来要挟我。

    可现实非常残酷地摆在她面前,那就是她受制于徐青染,至少在尘埃落定之前,她不能得罪了这个人。

    “小石头,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朋友,”她用力掐住手心,逼红了眼,“我都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对我有那方面的心思。你再让我好好想想吧。”

    她说着就垂下眉眼,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自是惹人恋爱。

    再加上她终于喊出了那个称呼,男人终究还是作罢,心情愉悦地摸摸她的头,道:“我再给你三天时间。”

    他温和地起身道了“晚安”,又帮秦明珠掖好被角,才体贴地离开了。

    殊不知,等灯一灭,躺在大床上的女人便刷地睁开眼,良久,艰涩地咽下一口唾沫。

    这几天她看似什么也没做,实际暗地里把徐青染和林芷的计划摸了个七八成。

    至少她知道“计划”要在两天后进行。

    彼时,林芷会给顾景琛下药,以方便当晚对顾家其他人动手,通过控制顾景琛,达到整垮顾家的目的……

    顾家那么大的家业,秦明珠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但她知道,必须要想办法把消息传给顾景琛!

    不管顾景琛在这段感情中如何背叛了她,她始终不愿意就这样放任顾景琛被整垮。

    秦明珠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她揉着疲惫的眼睛下楼,一眼就看到了笑意吟吟的徐青染。

    “昨晚没睡好?”

    男人似乎笑得更开怀。

    想也知道,他估计是误会秦明珠昨夜思索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才失眠。

    秦明珠压下心里的恶心,面上冷静地在徐青染的身侧落座,一言不发地开动早餐。

    “又忘记了?”徐青染轻描淡写地夺走她的勺子,言笑晏晏地提醒着她什么。

    秦明珠沉默一瞬,道:“早上好。”

    “这还差不多。还有,以后得加上一句别的什么。”男人含笑晃着银勺,上面倒映着他不可一世的脸,“你觉得是‘老公’好一点呢,还是‘亲爱的’好一点呢?”

    秦明珠从心底升起一丝恶寒,抢过勺子,冷冷地说:“随你高兴。”

    她埋头敷衍地切碎鸡蛋,突然捂住口,起身推开守在一旁的保姆,飞奔到了厕所。

    恶心感从胃里一路攀升到喉咙口,最后她哇地一声全吐了。

    厕所门边斜靠着的男人再无半点笑意,如丧考批般冷冰冰地道:“我马上让医生过来。”

    秦明珠意识到了什么,撑着膝盖站直身体,强颜欢笑道:“不用了,我有点不能接受流心蛋,以后不要给我做这个了。”

    “小姐,你之前不还说最喜欢吃的吗?”保姆见缝插针地为自己辩护。

    但眼下一切都不是重点。

    徐青染阴恻恻地盯着秦明珠的肚子,冷声道:“那还是检查一下比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