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魔族吗？”
凝雪寒将手中的羽笔丢掉，向后靠着，动作是说不出的优雅娴熟。
“知道，听说魔族极其凶残，嗜血成性，尤其是对人族，既然你也是魔族，那就快点给我解脱吧”。
白洛没有感情地叙述着，但是望着凝雪寒的眼光却是奇怪至极。
那种目光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像是夜空中唯一一丝光亮。
“既然知道就好，你想要死，本皇偏偏不让你如意 ”。
凝雪寒深知对于这种丧失了活下去欲望的人来说，活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但是不是有一句话吗，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时间是一把双刃剑，有些伤疤虽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合，但总归会看起来正常点。
“好了，小孩，既然误入我魔族，就给我安分点，其他魔族可不会像是本皇那般好说话”。
白洛有些愣愣地看着他，虽然是暗金色的眸色，但是总给他一种比灿金色还要光亮的感觉，一如当年与他第一次见面时。
满头柔顺的黑发，直直地垂落在他腰间，与他那枯燥的长发完全不同。
皮肤很是白皙，不像他，手中都充满了茧子，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感觉。
对方很是耀眼，活得恣意张扬，不像他，卑微丑陋地见不得人。
这就是光吗。
“陛下，辉感知到魔皇宫内有陌生的气息，特此前来，还望陛下见谅”。
手持着淡蓝色权杖的星辉伴随着光电出现在了魔皇宫内，在身体凝实的一瞬间，他便锁定了白洛。
“无需担忧”。
凝雪寒闪现到星辉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将他向着白洛的威压打散。
白洛在星辉出现锁定他的时候，他感觉不到任何呼吸，像是某次他掉入湖底的感觉，黝黑，窒息，以及下意识地恐惧。
“陛下，这种气息非我魔族中人”。
“这是本皇找来的宠物，你先下去吧，我逗他玩一会”。
“是”
星辉转身，他没有多问什么，甚至没有多看一眼白洛，而白洛却是将头埋得更低了，垂落的黑发遮住了他的脸，也挡住了那些黑疤。
这个时候，凝雪寒明显感知到他更放松了一些。
“在魔族，你的出现是一个意外，冥大陆的封印还在，而你显然是从渊大陆来的。
若是被其他魔族知晓你是从渊大陆来的，那么他们会想办法研究你是如何来的，虽然几率很小，但还是有可能会成功。
到那时，魔族会出现在渊大陆，虽本皇让他们最近安分了一些日子，但也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去侵略”。
凝雪寒摆摆手，反正他可以保证魔族不会像那本小说里面那样，见到人族就杀。
如今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魔族人人拿着一本书在那啃，他觉得人族对他们来说，还不如他们手里的书有趣。
白洛沉默不语，说来也是好笑，每次也就只有在他面前，自己才有被尊重的感觉。
有时候，他真的在想，人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物种。无缘无故的恨意，嘲讽，压榨，这些都是他过去十几年里的常事了。
“魔皇大人也会在意我这个小人物吗？明明我相貌丑陋，也无法修行”。
“呵呵”，凝雪寒轻笑出声，果然这种感觉还真是久违了，在魔族从来不会有反对他的意见。
当然，他也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的，只是偶尔也想听一听不一样的意见罢了。
“人族向来都是集天地之灵长，你能站在本皇面前已是说明了你自身的特殊。说起来本皇对于人族倒是很感兴趣，不妨你给我讲一讲人族的事情”。
“人？没什么好讲的，无非就是尔虞我诈罢了”。
白洛偏头过去，语气终于有了些起伏变化，凝雪寒可以从这里面听出明显的怨恨。
“听闻渊大陆的风景十分好，你给本皇讲一讲吧，毕竟冥大陆只有黑白灰三色，真是过于单调”。
凝雪寒轻描淡写说着，带着点不容置疑和让人放松的语调。
而他在内心疯狂吐槽，要不是靠着魔族中那些高阶魔族的颜值，他都快抑郁了好吗。
“风景吗”。
白洛被凝雪寒勾起了回忆，他渐渐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嘴中也在描绘着他看过的让他欣喜和感到放松的风景。
凝雪寒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间夜晚降临，其实冥大陆的夜晚和白天相差不大。
只是一个是灰色，一个是完全的黑色罢了。
“咕~”。
直到凝雪寒听见了一声咕咕声，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普通人都是要吃东西的。
饥肠辘辘的白洛终于从他的记忆中回过神来，似是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出丑，凝雪寒甚至可以从他的脸变得黑红起来。
“本皇从未吃过膳食，若你饿了，就吃这个吧”。
凝雪寒将在空中飘了半天的白洛放下来，丢给他一个奇奇怪怪的果子，让他自己吃。
他拿起了被他丢弃多时的羽笔，随意地在手上转了几圈后，就感觉到一股视线，不过很快就收了回去，他低下的唇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小孩，既然你想死，那么晚上本皇就不给你准备床了，说不定运气好，你就给冻死了呢。
不过就是你死后有些麻烦，本皇还要给你收尸。算了，本皇想一想这个太麻烦了，到时候本皇用魔焰直接将你焚地连灰都不剩好了”。
凝雪寒重新抬起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恶劣地笑着，那样没心没肺的样子，吸引了缩在角落中啃着果子的白洛。
其实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不对，他是魔，他与自己真得完全不一样，笑着的时候尤其吸引人，那样的张扬，那么耀眼。
不似他，尘埃中的尘埃，不值一提。
不过听着凝雪寒的话，回想着白日里凝雪寒说起的一句句，白洛总感觉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呢？
他死了，为什么他的仇人还能快活地活在这世上？
如果他也可以这么强的话，是不是可以报仇了？死了的话，他就不能给他阿姐报仇了。
还有他，不知为何，唯独在他面前自己不想向那命运低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不想让他觉得他看走了眼。
他想活着，活着报仇，活着在一旁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