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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响起敲门声。

    “小叔。”

    关径山拿文件盖住履历表,“进。”

    关邵霆推门步入,朝赵秘书点了点头,拉过对面的椅子坐下,“您这么晚到公司找我什么事?”

    关径山此刻的心情不足以聊新项目,脑袋枕靠椅背,捏了捏鼻梁,“明天再议。”

    须臾,又坐直,说起侄女,“琳琳怎么回事?被欺负了?”

    关邵霆微顿,很快反应过来。

    笑着反问:“有您这么宠谁敢欺负她?”

    语调一转,“这次是琳琳做过分了。”

    “爷爷打算跟简家联姻,这事您知道?”

    关径山本来眉眼微垂,听到侄子提起简家时倏尔抬眼,眸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好端端的怎么要联姻?”

    关绍霆下意识问出:“您不知道?”

    看来爷爷没跟小叔提,不难怪,可以说当年小婶的离开全是因为爷爷,如果不是他阻拦,或许妹妹不会夭折。

    这些年小叔很少回老宅,即便去了坐个几分钟就走,与爷爷的关系也只是维持表面。

    他将其中的纠葛大致说了遍,过后,一脸正色地劝道:“您这次真的不能再纵容了,先不论别的,就简予深那性子琳琳保证吃亏。”

    然而,说出去的话起码有两秒没得到回应,小叔沉默的越长,他越没底。

    忍不住大不敬,“小叔,您不会干拆人姻缘这缺德事吧?”

    关径山:“……说什么呢。”

    他也是才搞清楚这丫头是单相思。

    关邵霆放心了,还好小叔没魔怔到是非不分。

    ……

    挤压在云层的雪终于落下来。

    比三年前的那场雪晚了快一个月。

    稀稀落落,连不成片。

    程以棠抱着小二哈对着窗外的雪景发愣,思绪虚虚渺渺,控制不住的乱飞。

    一会是简予深,一会儿是关琳,还有不久前遇到的关董。

    按了按太阳穴,脑壳疼。

    不再乱想,放下哈哈,拍拍它的小狗头,“自己玩。”

    回到书房将方案细化。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天禾最后一次负责的案子。

    不知不觉,挂墙上的钟表转了两圈。

    程以棠再抬头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她动动脖子,舒缓了下肩颈。

    手机有未读信息。

    【晚点到家。】

    她没回。

    把手机放在床头柜充电,顺手关了灯。

    满室昏暗。

    她入睡很快,根本不需要酝酿。

    之前不是这样,自三年前分开后睡眠一天比一天好。

    因为…梦里有他。

    但,今天却有点失眠。

    十一点,简予深从酒桌脱身,趁着夜色摆脱各方势力的纠缠。

    先去自己那边散了散烟和酒气,要是被她闻到,又是一顿找茬。

    程以棠还没睡着,就差属羊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蓦地传开门把手转动声,透过走廊挤进来的光亮,最先入眼是一双棉质拖鞋。

    也不知道自己生哪门子气,转了个身。

    简予深一进来就注意到她半个身子露出外面,裙摆卷到臀部,堪堪盖过底裤,蕾丝若隐若现。

    很勾人。

    眸色沉了沉。

    这时候要是办了她会不会被踢下床?

    躬下身,正要拉被子掩住的肩头,她突然一个坐起。

    “……”

    吓了一跳。

    “没睡着?”

    程以棠:“被你吵醒了,回你那边去!”

    简予深以为她在闹起床气,抱着她躺下,唇碰了碰她的耳垂,“我哄你睡。”

    程以棠:“不用你哄。”

    男人一点也不恼,好脾气地顺着她,“那就不哄。”

    “我说不哄就不哄?”

    “...好,哄。”

    简予深无声地笑了,厚实的掌心一下又一下摩挲着她瘦弱的脊背。

    如此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娇蛮道:“走开,你吵到我了!”

    简予深好冤,“我都没说话。”

    “你呼吸声很大。”

    妥妥的找茬。

    小女人的蛮横声又传来,“麻烦走的时候记得把房门带上。”

    他就当听不见。

    可怀里的小女人不依不饶,咬了口他下巴,“怎么不说话呀?”

    牙尖,又用了力气,还是有点疼。

    简予深有办法治她,带着小爪往下,攥住时,呼吸洒在她脸上,湿湿热热,“再说我得让你趴着睡了。”

    程以棠:“……”

    她怂唧唧地闭上眼,声音勾着几分迷糊,“喝酒了吗?”

    “没。”

    他下巴抵在她发顶,说话时,能感觉到他喉间发出微微震动。

    “那抽烟呢?”

    他没吱声。

    隔了几秒,简予深指尖刮了刮她鼻尖,“睡吧。”

    程以棠软绵绵地嗯了声。

    之后,卧室里好一会阵是安静的。

    就在他以为她睡着了,一道蔫蔫声在卧室散开。

    “肩膀疼吗?”

    “不疼。”

    中间半秒的停顿,她又问:“还在下雪吗?”

    他撩开眉眼,透过窗帘了缝隙看向窗外,雪纷纷扬扬,昏芒路光下,漫天飞舞。

    “嗯。”

    以为这下能安静了,不过片刻功夫,她在他怀里抬起脑袋,与昏暗中同他对视。

    他也望着她。

    似乎看累了,她垂首,埋进他胸膛,声音闷闷哑哑。

    “简予深,那天也下雪了,好冷好冷…然后,然后我去了机场…机场…机场挺暖和的。”

    小嘴巴喋喋不休,也语无伦次,“我不知道去哪,就…随便买了张机票…飞机上有个小孩在哭,哭得好吵…我也想哭…忍住了…没哭,不能哭。”

    “不想为你掉眼泪…”

    “但是…但是好难受,想咬人,可是…可是你不在…在又怎么样...不想理你...”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缕一搅便散的烟,说到最后,只能很低的呢喃。

    简予深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不自觉紧了紧,垂下脖颈,看她的眼眸被这雪夜浸得温柔又深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