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到底还是给她做了烤鱼，看着她吃得狼吞虎咽，小心地把鱼刺剔出来。
区区几条烤鱼，可买通不了她这个忠心耿耿的小水匪，她可不会把基地老大的秘密告诉他。
“我就住这儿，你想吃烤鱼了，就来找我。”
那人衣着干净、生活讲究，她还以为是哪个队伍的新老大，没想到听说的消息称，他是被华国海军开除的！
华国？就是南海北边那个国家？是传说中，那个不用打架、不用杀人就能活下去的国家？
她很好奇，时常到那人住的地方晃悠，看着各路队伍的老大，恭恭敬敬地去请他加入。
可那人高傲得很，一概不理会各路老大的邀请，反倒劝说他们与华国政府合作，还许诺了很多听起来就是骗人的话。
“小家伙，饿了吗？过来吃烤鱼。”
那人是咋发现她趴在墙头的？还真的在院子里支起柴火，开始烤鱼。
喷香的味道散出来，她没忍住口水，到底是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烤鱼。
“……褚姐，褚姐？”陆离离的喊声，把她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褚歌神情恍惚，茫然地看着陆离离，一瞬间想不起她是谁。
陆离离看看她面前的烤鱼摊位，“褚姐，你要吃烤鱼吗？”
褚歌站在摊位前看了好一会儿，摊主问她好几次要几条鱼，她都没有回答。
“……没有。”
陆离离第一次从褚歌脸上，看到这种迷恋又哀伤的神情，原来她不是个冰块，她丰富细腻的情感，被深深藏在记忆中。
“褚姐，吃吧。”
陆离离还是买了几条烤鱼，怕烫着她，剥开外面那层焦糊，鲜嫩的鱼肉香气，弥散在他们周围。
褚歌恍然觉得，那人坚毅果敢的脸庞，与眼前这个相貌娇柔的女孩，重合在一起。
谢烬付了烤鱼的钱，默默等在一旁。
他并不知道褚歌和施仰光的过往，认识褚歌时，她已经是564师的副师长，也是施仰光名义上的妻子，是南广海军的重量级人物。
褚歌低头吃一口，咽下去，再抬头时，神态已经恢复正常，“街边小摊的味道不好，下次我给你们烤。”
陆离离眼睛亮亮的，笑着说，“那好呀，褚姐烤的肯定好吃。”
五月夜晚的微风，吹拂着因回忆过热的头脑，到了筒子楼，褚歌才想起，她刚把招待所退了。
“武装部又不是没给你安排宿舍，住招待所浪费钱。”
褚歌做事全凭心意，谢烬不知该说啥。
还不是为了照顾她，他才不去住武装部的，今天刚把被子拿给陆离离，褚歌就让他回去没被子盖。
“对了，我妈挺惦记李峥的，上次在川州，他说要吃我妈做的大包子，他啥时候回冲清县？”
陆离离主要是想感谢下李峥，去沪城是他帮着找的关系，她现在回来了，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我明天打电话叫他回来。”
丈母娘和媳妇儿的话，不能不听，谢烬立即保证。
“哎别别别，他要是有工作就先忙。”
陆离离看褚歌的情绪缓和很多，放心不少，“你们回去路上小心。”
两人看着她进了筒子楼，从窗户跟他们挥手再见。
谢烬依依不舍地走了，拐过马路才收起笑容，褚歌瞥他一眼，慢悠悠地说。
“跟着她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因为那次上学路上，陆离离被那个孟国徽缠住，谢烬不放心她一个人上学放学，只要有时间就会来接送她。
但今天他没赶上放学，让褚歌跑了一趟，就发现了不寻常。
“是实验中学的女学生，她除了陆家，还有别的仇人？”
谢烬深吸口气，“可是她没做过啥，没法处理。”
褚歌皱起眉头，蓦然想到这里是华国，不是无所顾忌的海上，不禁暗骂一声，“真是麻烦！”
“姐，其实有你在，给我省了很多麻烦，我很感谢你。”
谢烬笑着说起别的，“如果不是你来内地，我在川州的部署不会这么迅速，冯峥嵘的态度，也不会如此旗帜鲜明。”
他不过是顶着京城谢家少爷的名头下来，就算有营长职位又如何？
地方上的盘根错节，是他这个远在京城的世家子能彻底破除的吗？
但他的身份又很有迷惑性，各地都知道上头要有动作，却只派了这种空有头衔的富家少爷，那不就是明明白白告诉大伙，这回还是雷声大雨点小么。
有自作聪明，认为还能全身而退的，比如曹强；有勉强中立，不愿蹚浑水的，比如冯峥嵘。
可谢烬身边出现褚歌，冯峥嵘以多年官场经验，敏锐地嗅出上头的意思，连这种人都启动了，还不足以说明态度吗？
这也是冯峥嵘宁可得罪地方宗族，也不能再含混了事的原因。
否则，褚歌这种在海上无所顾忌的人，她到了华国内地，就一定会遵守法律法规吗？
到时候丢了官职是小，若是连命都没了，还谈啥明哲保身呢。
“少跟我说漂亮话，看你最后能做到啥地步。”
褚歌被他感谢，非常别扭，转过头不看他。
谢烬仰望头顶星光，没有说话。
……
陆离离一大早起床锻炼，昨天刚和谢烬打包票，这个牛都吹出去了，可不能不作数。
她正在楼下做高抬腿，呼哧呼哧地喘不上气，就听见一声疑惑的问话。
“你在干啥？”
陆离离看到褚歌绕到她面前，用一种“有啥毛病”的眼神看她。
“我、我在锻炼啊！”
她累得不行，撑着膝盖大喘气。
原主这身子骨啊，太娇弱了，当初陆总可是能跑马拉松的。
谢烬的行军包里，是各个城市今天的报纸，他看着陆离离微汗的额头、红润的脸颊，总觉得心跳有点不受控制。
“离离，答应给你送报纸的。”
一早上他就在等武装部的邮政投递，拿到了就立即过来了。
“太好啦！谢谢！”
陆离离已经有氧了半个小时，肺都快炸了，可算有个理由逃避锻炼了。
“小褚，谢烬，快来吃饭。”
罗凤做好早饭，看到谢烬和褚歌，连忙招呼他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