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离在店里转了两圈，看到胡老板的经营许可证，想着她在川州如果能开起门店，也要跑工商所去办手续。
“胡老板，你工厂是专做洋装的吗？”
她看中的衣服款式，谢烬都在一旁盯着打包，谁也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点手脚。
“跟潮流的啦，市场上流行啥，我们当然就做啥。”
这倒是句实话，南广卢新华的工厂也一样，只要是市场上能卖出去的，就没有不做的。
除了短小精致的套装，她还相中了几个民国风款式，略带一点复古设计，低调的大地色更衬华国人肤色。
“这几款一样给我来10套，就20块一套吧。”
胡老板欲哭无泪，摔摔打打地把货理出来，嫌弃地瞪了她一眼。
陆离离才不怕这个，没有铁心脏，还做啥销售呢？
因为是第一次合作，陆离离当然不会付全款，只给了30%货款，总价1500块的货物，暂时付500块定金。
“等我从川州火车站取了货，会在川州邮储银行给您汇款。”
胡老板留了她的地址和电话，即便不能完全放心，但这500块定金也已经足够她的真实成本了。
出了门店，谢烬若有所思，陆离离拍了他一下，“你想啥呢？”
“我在想，我以前买衣服真是冤大头啊。”
那件呢子大衣是他十八岁生日，他妈妈给的生日礼物，皮夹克是奶奶送的，全都是进口货，价格都是超过千元的。
可跟陆离离走了几趟才知道，华国服装生产工艺不比国外差，成本却低到不可想象。
“华国人工成本低、工厂地皮价格低，售价自然是相对低的，进口货在本国的成本就高很多，还有过海关的跨国运输成本，千把块的也不算冤大头。”
陆离离安慰得很实在，谢烬没忍住，笑了。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下次买进口货，不许说贵。”
陆离离哪会管他穿啥衣服，她可没有“管”别人花钱的想法。
谢烬但笑不语，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咱们找地方吃个饭，再上火车吧。”
沪城天亮时间比川州长，傍晚时分街上还很亮。
陆离离当然同意，她这次拿货不多，主要是不能确定沪城的“海派”风格，在川州有没有销路。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要在川州开门店，前期会需要大量本金投入，服装生意回款时效不一定，还是先少拿些货物。
他们从门店出来，褚歌和那仨靠着墙根快睡着了。
石柳原打个哈欠，“哎哟，小陆你们咋啥也没买？我们哥仨等着拎包呢。”
“货物卖家会送的，哪用得着拎包啊。”陆离离笑着说，“你们第一次来沪城，我带你们吃顿地道的杭帮菜。——放心，不辣的。”
本来她打算去和平饭店的，被褚歌凉飕飕说了句“打肿脸充胖子”。
最后，谢烬选了一家临湖的风味餐馆，可以租游船，沿湖游玩。
几人上了小船，吃着精致的杭帮菜，听着缥缈的琵琶弹唱，还真有几分纵情恣意的感觉。
“你提议他们来当我的‘线人’，为啥不让他们去京城？”
船尾处，陆离离看着热闹的几人，悄悄问谢烬。
谢烬给她剥了一碟坚果，叹口气，“我认识他们的时候是十三岁，那时候施仰光是收编水匪的大功臣，我家里人去沿海巡视，带我去见世面。”
陆离离默默吃着，听谢烬回忆道，“我那时候只以为他们好神秘啊，甚至会羡慕他们颠沛流离的人生，可接触下来才知道，哪有啥神秘，都是辛酸。”
和褚歌一样，他们都是流落在海域的孤儿，从小没有家人庇护，在那些小岛上勉强活着，也许在哪次冲突中就成了丢进海里的“鱼食”。
施仰光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
他们有了能长期居住的船，被划归到564师的部队中，每个人都有职位和头衔，不再需要拿命换一点点食物。
虽然他们从没到过华国，却极为向往施仰光口中的国度，没有战争、没有冲突，更没有人挨饿受冻。
为了能早日平息海域纷争，他们一心一意地跟着施仰光出生入死，就盼着有朝一日，能满身荣耀地回到素未谋面的“故乡”。
“可惜事与愿违，施仰光的牺牲，让那股拧在海域的力量，断了。”
谢烬微微蹙眉，“只怕到现在他们还认为，施仰光是因为上面争权夺利，被自己人害死的。”
“所以，你才不敢让他们去京城？他们认为是谁害死的施仰光？”
陆离离的心被紧紧攥着，一名在海域边境呕心沥血十几年的共和国战士，如果真的死因成谜，对谁都是天大的侮辱。
谢烬动动嘴唇，只能说个大概，“那位领导在施仰光牺牲后，主动退居二线，如今已经退休了。”
陆离离猜测，可能是指挥不当的原因，当年那场战役的领导也受到牵连。
但在褚歌他们看来，这个结果远远不能弥补施仰光牺牲的痛苦。
“褚姐不是副师长吗？又是施仰光的妻子，难道不能继续带领他们？”
看褚歌对施仰光的崇拜程度，即便不是妻子，也会把他的遗志继承下去。
谢烬却笑了，充满苦涩，“褚歌是这群人里最不稳定的因素，她格斗技术极强，对各类军械上手很快，性格却非常暴躁。”
“虽然没人明说，可施仰光跟她结婚，想必就是为了控制住她。”
陆离离的坚果都吃不香了，沉默良久。
谢烬有点愧色，“离离，当初把褚姐介绍给你，我没想到她会跟你来内地，我只想着她在南广有实力，没人敢欺负你。”
结果，有啥用啊，在公园遇到个小流氓还得他媳妇儿亲自动手。
虽说有褚歌在只会有惊无险吧，但陆离离一个小姑娘，胆子再大也会被吓得够呛，她还真敢看这个热闹。
想起这件事，谢烬不由瞪了眼事不关己的人，褚歌莫名其妙。
“我可以带他们，去京城吗？”陆离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