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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举家还债

    有慕行云在,贾母的荣庆堂没受什么风波,其他地方尤其是大房几处房舍,却难免被翻个底朝天,贾政和王夫人的院子也没能幸免,只是对比起大房箱柜倾倒的惨状要好一些。

    北静王看了一场好戏,正准备打道回府,番役却抬上来几箱东西,

    水溶拧眉:“政老,御用之物和衣裙好说,想是原进贵妃用的,这些重利欠票实系盘剥,是谁的?”

    贾政听了跪下叩头:“实在是犯官不理家事,这些事全不知道,问犯官侄儿贾琏才知。”

    沈兆刚想将贾琏带进来询问,就见北静王微微摇头,景王倒是什么态度也没有,站在那里看中堂的字画。心念流转间也不再问,只让心腹把这些放贷的证据收好,进了他锦衣府的门,什么秘密敲不出来?来日方长啊。

    水溶心中犯起了嘀咕,如今这个情况,贾府不但是老亲,且贵妃荣眷不衰,又要出一位亲王妃,这些东西要是沈兆不在这儿,还能想个法子把它抹了,无奈那是个脸酸心苦再不给个笑脸儿的,景王也是,这样大公无私,对老丈人家也不伸把手,他一个外人还做什么好人呢?瞧这金尊玉贵的兄弟俩自个去收拾摊子吧。

    两王和锦衣府带着贾家男人走了,宁荣二府却被围了个团团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是没法传出消息来,外人看来就是十足落了难要倒霉的模样。

    孙绍祖是第一个生出这想法的,自觉这段日子他是受尽了屈辱和委屈,一万两银子换回来这么个木头玩意儿,半点风情都无,还要和他摆个千金小姐的臭架子!当即一把踹开东厢房的房门,杀气腾腾冲进去,吓的丫头大喊,他充耳不闻,抓住迎春掼在床上,就要行那禽兽之事。

    “你做什么?放开我!”迎春拼命挣扎,脸都吓白了。

    孙绍祖狞笑:“你贾家被围的铁桶一般,你还做小姐的梦呢?一万两银子买来的玩意儿也和我拿强,窑姐儿也知道得了好处给个笑脸,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哥哥来信劝说,你当爷愿意娶你?呸!”

    迎春气的发抖,“什么一万两,你这样行事,不怕我回家去告诉父亲母亲吗?!”

    孙绍祖不屑地剥下迎春外衣,看着她一截白嫩的臂膀淫心大动,自觉那是他手心的玩物翻不出花样,倒也有心思解释几句:“你父亲?那个老糊涂虫收了我们孙家一万两银子还不起,把你抵给我们家,要不是哥哥回不来,你倒有两个好夫君一齐来疼你了哈哈哈!”

    迎春如坠冰窖,怪不得父亲那样坚持要和孙家作亲,竟是把她做物品一般卖了!潮水一般的恨意由远及近不断蔓延上来,幼时的冷眼,下人的欺凌,这些年的委屈,她忍到如今,只是想过点清净日子为何这么难?!

    “秋雨!”迎春用尽全身力气喊出声,眼泪顺着腮边流进被褥,只觉得身上一轻,秋雨温柔的脸出现,孙绍祖昏在地上人事不知。

    “没事了姑娘。”

    迎春放声大哭,十多年的泪水化作坚冰,封存了她最后的眷恋和期盼,从今以后,她便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

    贾敬抖着手,外头是将道观围的密不透风的锦衣府番役,他躲了二十年,只为保存一点星火以待来日,儿孙不能太出息招人眼球,可没想到混账到如此地步,秦可卿死讯传来的时候他还松了一口气,这个孙媳妇活着便是贾家勾结废太子的证据,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

    如今报应来了。

    贾敬似哭非笑,儿子死了,孙儿废人一个,料想西府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与其受那牢狱之苦,不如就这么了断吧,到了底下他再和列祖列宗谢罪。

    “老太爷,来了好些强人!快......”跑进贾敬卧房的小道童猛然看见面皮嘴唇青胀发紫的贾敬尸身,唬的连叫也忘了,被身后冲进来的锦衣府番子撞倒在地,想到贾敬平时待他们极好的,这才哀切地哭了起来。

    老太爷一去,他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呢?

    赵全捡起贾敬手边一张纸,看完冷哼一声,“算是便宜他了,拉走吧,这张纸给他家里送过去。”

    最机灵的一个番子已经接了过来,这可是遗书,专门送去可不得要些好处?难得的美差啊,喜吟吟应道:“是!”

    其他人暗恨他手快,在上官面前也无法挤兑,只能借机要他请些酒菜分一杯羹了。

    贾敬在玄真观死了清净,接到遗书的尤氏那是真快要万念俱灰了,原本还想着贾敬和荣国府那边互相通个气,找些人脉救救他们,如今公公畏罪自尽,荣府一样遭难,看着这树倒猢狲散的情形,她还能怎么办?

    连爵位都没了,她算计这一场又有什么用?一下子把先前的野心都灰尽了。

    一点指望都没了反而容易接受现实,尤氏幼年丧母,在继母手中过日子还能成功嫁到宁国府,虽说是继室,那也是一步一步熬过来的,心性不可谓不坚,因此搂着贾椿大哭一场后反倒振作起来。

    她擦干眼泪亲自研墨写了一道乞罪书,自陈夫贾珍、子贾蓉及侄儿贾蔷罪孽深重,不敢妄求宽恕,愿以府宅做抵还清国库欠款,只求饶孙儿贾椿一命。写到动情处又是泪水涟涟。

    “祖母别哭,椿儿在这里。”

    尤氏摸摸贾椿的小脸,含泪道:“祖母这是为了我们椿儿高兴,将来定要好好听话长大成才。”

    贾椿并不很懂,下意识问:“椿儿听谁的话呢?”

    尤氏语结,这硕大的国公府,还有几个人能安生活下来呢?

    荣国府这边有慕行云打招呼,兼之锦衣府番子也有不少听见探春即将为王妃的消息,对他们倒还客气,只是不能出去和传递消息给外头,打听点宁府的情况却不算难,金银开道罢了。

    贾母等人已经从惊吓中略微恢复,一看各房都锁了,连大观园也被看守起来不许进出,吃喝全靠番子送进来,很是有些不适应,若非有探春的“喜事”撑着,精气神早就支应不住。

    除了当天待在贾母房里的大小丫头们,其他所有下人都被看管在下人房里,此时唯有贾母和探春的院子还能住人。

    史湘云、李纹、李绮和王素蕤系“不相干”的亲戚,查明身份后当天就让各家接走了,邢岫烟无处可去,和李纨母子及惜春一起挤在探春那儿。

    邢夫人婆媳和贾政夫妻都住在贾母院里,贾宝玉和贾环、大房贾琮挤在贾母正房后的碧纱橱,如此才勉强住下所有主子,再分派剩下的丫头去两处服侍。

    只是邢夫人思及夫君儿子都被带走,生死不知,自己身上半个子儿都不剩,孙女这样小,媳妇也像丢了魂一样没个主意,哪里定的下心?二房却贵妃王妃扎堆儿的出,想来也知道必不会有事,心里要恨,又见贾母为贾赦父子哭的肝肠寸断,贾政探春也对她们多有照拂,也不知道该恨谁了,只在心中煎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