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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怨憎会苦(22)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并没有让苏眠产生慌乱。

    她自然地转身,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冷下来的目光:“酸奶,饮料,没有。”

    明白苏眠的意图后,许牧从冰箱里摆放整齐的一排矿泉水中随意拿出一瓶递给她。

    语气明显比刚才缓和了些:“水也一样能喝。”

    苏眠盯着他手里的水没有接过去:“不甜,不好喝。”

    许牧用近乎诡辩的方式扰乱苏眠的逻辑思维:“能解渴的就都好喝,所以水也好喝。”

    于他而言,吃饭、睡觉、喝水都只是为了维持身体机能以及每日的正常运转,而满足口腹之欲带来的短暂快乐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意义的东西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因此在吃食口感和味道方面并不讲究。

    苏眠接过水,眨了眨眼睛:“是这样的吗?”

    产生怀疑后,思维便陷入了闭环,她大脑极速运行起来就连说话都不卡顿了:“因为能解渴的东西都好喝,所以水好喝”。

    “不对,是因为水好喝,所以能解渴。”

    “也不对,是因为……”

    许牧听着有些烦躁,便打断了苏眠的思考:“时间不早了,该去给小猫上药了。”

    苏眠为此,上一秒还在为理解那句话皱眉苦恼,下一秒好像就忘了:“我们快走,它疼。”

    走回客厅,许牧让苏眠按着乱动的小猫,动作娴熟地清理着伤口,在处理完最严重的眼伤后缠上了纱布。

    苏眠看着包扎好伤口,高兴地对小猫说:“你很快就能好了。”

    此时许牧收拾着药箱,视线落到她渗着些许血迹的额头、唇角、膝盖,以及红肿的脚腕上,轻啧了一声。

    这点血平常就要花不少心思提取成分,就这样流出来让细胞失了活性,可惜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没有为她处理伤口,整理好药箱便放回了原处。

    至于问许牧为何这样做,自然是给猫处理伤口,可以暂时稳住苏眠。

    而苏眠的心理防线很牢固,多次尝试催眠就没有成功过一次,他需要建立“亲密关系”,让其信任他、依赖他,彻底放下心理戒备。

    继而完成实验第二步——“深度催眠与记忆伪造”

    那么现在做的便是让苏眠对他产生主动需求,而非通过他询问才作出需求,因为那变成了他人主动给予。

    但是等了很久,直至把药箱放回去,苏眠也没有说过一句向他请求的话。

    她好像完全忘了痛似的,只顾得和那只流浪猫互动,最后只能让苏眠回卧室休息。

    她朝卧室的方向走去时,看上去有些跛脚,额头上冒出虚汗,手里也不忘拿着那只破旧的玩具熊。

    看来戒备心还是很重。

    但他耗得起,具体等待时间有多长就看苏眠能忍受多久。

    接下来的日子,苏眠依旧没有向许牧提出帮她处理伤口请求,准确来说没有提出任何方面的请求,包括难以下咽的饭菜她也忍着吃下去没说一句怨言。

    而向来冷静的许牧开始有些急躁了,他穿上了那身白大褂,表明自己便是曾给过她糖吃的天使,想要用此拉近彼此的距离感。

    而苏眠唯一作出改变的便是称呼由“叔叔”变成了“天使”,对他礼貌又疏离。

    直至又过了两天,苏眠的脚踝处凸起的踝关节已经肿的看不出来了。

    走路原本只是有点跛脚,现在却一瘸一拐的扶着墙慢慢挪动,像个被遗弃的孩子每天望着门口期盼着沈屹来找她。

    许牧视若无睹,脸上展现出友善的笑容,他拿来蜡笔和画纸说:“最近是不是待着有些无聊了,今天我们一起来画画儿吧。”

    苏眠不用想就知道又是该死的“房树人绘画测试”。

    他看她画的那堆五颜六色的圈圈儿,居然还没放弃。

    苏眠回望过去,刚才还落寞伤感的脸上就露出了一抹笑,软糯的说:“糖果,奖励,有。”

    “对,今天再画一幅画,就有糖果奖励。”

    苏眠霎时笑靥如花,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许牧手心里的棒棒糖。

    严重的脚伤没法快速走到许牧身边,她只能像蜗牛一样慢慢的挪着步伐。

    平日许牧会给一颗水果硬糖吃,但今天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许牧下了“血本”,拿出来一根她最爱的橙子味棒棒糖。

    苏眠急于走过去,伤脚因剧烈运动失去平衡,而后整个身子往后倒。

    这次许牧却没再视而不见,他几乎是跑过去的,冲击力度很大,托着苏眠后脖颈的手背磕到了茶几的尖锐边角。

    手背磕出一个血口子,他却完全忽视。

    他有些慌乱地抚按着苏眠的后脖颈,随后低头查看那块皮肤。

    只有0.5厘米微小切口的淡淡痕迹。

    许牧长舒一口气,芯片是专门为这次实验而研发出来的,这可花费了他不少心血。

    它不只有基础的定位功能,还能监测植入体的各项身体数据,并同步到他的数据库里。

    芯片自从在苏眠上次做手术时植入后,便开始收集数据了,一旦毁了他很难再造一个出来。

    而许牧的反应令苏眠满意极了,她按下心中的快意,捧着他的手,啪嗒啪嗒掉眼泪:“血,对不起。”

    许牧微怔,苏眠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眨了几下,挂在睫毛上的泪珠便晃悠悠的顺着脸颊汇聚在下巴处跌落了下去。

    手不由自主覆上脸颊揩掉一滴泪。

    沾在指腹上的泪珠圆圆的,凉凉的,晶莹剔透泛着光泽。

    在好奇心驱使下,他将这滴泪放进了嘴里。

    咸中带涩。

    这就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