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月惜史就不明白了，反问道：“怎么就不行呢？如果晚上被人发现，不是更说不清吗？”
夜里会有尚书房的人回来换班，在这过夜也确实不是明智之举，月惜史担心的不无道理。
但看着现在还发烧昏睡着的冯如，又看看外面淋漓不尽的寒雨，杨谊还是不能现在把冯如送出去。
“子义，你快做决定吧，留她在这终究是个祸害，你想想之前被这个女人坑的多惨？”
杨谊道：“你出去告诉冯昭仪的人，让他们今夜三更后过来领人，带上小太监穿的衣物，以防万一。”
月惜史还是觉得有些冒险，不过现在这也是最优的选择，现在把人交出去，太过于人多眼杂，而且现在冯如还胡言乱语。他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到了晚上，屋子里尽是寒气，杨谊没办法，他这地方没有驱寒的炭火，而且之前为了提神他也没弄什么取暖的东西。
冯如的烧是退了，但她的身体有些微微打颤，估计是冻到了。
杨谊的生活极度简单，除了必须的生活资料，他这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的书。
他将目光放到书架的竹简上，为了照顾病人，不能真的把人冻死。他挑了几本竹简给烧了，立竿见影的屋子温度上来了，只有他心里哇凉哇凉的，这是他的藏书。
看着盆子里旺盛的火焰，他心想，等冯如醒了一定让她赔给自己！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冯如醒来了，她环顾四周，这里她并不熟悉。屋子里很空旷，只有几排书架、桌子、椅子，别的几乎没什么。
这估计是下人房间或者库房。她用手撑着床，坐了起来，屋子的烛光有些昏暗，依旧依稀可见书案旁的人影。
那人低着头，聚精会神的在写什么东西，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蜡烛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再加上端正的坐姿，她一下就知道是谁了。
她不是一直在漫无目的的走吗，怎么会在他这？
“杨谊。”她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那人放下笔，看着她，道：“你发烧在长街昏倒了，就给你先带到我的值班房来了。你放心，今夜三更交班后，冯昭仪就会来接你了。”
听了这话，冯如的眼眸又垂了下去，“她不想再看见我了，她让我走。”
“那行，你就一直在这住着吧，我反正是很乐意的。”
这话冯如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呢，她看了看自己周身的衣服，还好只有外衫不见了。她质问杨谊，“你怎么不经我同意就脱我的衣服？”
“你在长街上不走，衣服几乎湿透了，不脱了让你把自己蒸成水煎包吗？”
冯如回想着，那时候她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就躺在了地上，后面的事情她还真记不清了。
“嗯”杨谊并没有感觉很意外，“你路上说了很多。”
冯如瞬间瞳孔一震，自己是发烧糊涂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会自己也没有个把门的吧。她试探的问杨谊：“杨大人，我都说了什么，那都是胡话，信不得的。”
“哦？”杨谊突然起身走向她，俯下身看着她，二人四目相对，看着冯如眼里的窘迫，他道：“是吗?”
冯如被杨谊看着发毛，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都是胡话，杨大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冯如觉得二人此刻就像老鼠和猫咪，猫咪已经把老鼠逼到了暗处，仔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先玩够了，然后在生吞了，活剥了。
“哎，也没什么，就是你和我道歉，说不该把婚约当儿戏。”
原来是这件事，她应该和杨谊好好道个歉。
“这件事确实很抱歉，对不起杨谊。我早就应该和你说声对不起的。”
冯如的神色黯淡了下去，纵然之前和杨谊结下婚约的人不是她，但确实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给他造成了伤害。
尤其那时候杨谊还是个刀笔小吏，被丞相女看上，又被绿解除婚约对他会留下多少心里阴影。
杨谊并不意外，只是反问道：“你之前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当时皇帝举办游园会，世家千金、公子皇孙都会参加，他当时也写了一篇赋，引得龙颜大悦，大加赞赏。当时很多人都跑去看，但杨谊却注意到有一个姑娘一直坐在角落，心事重重的样子，仿佛外面喧闹的世界和她无关。
他当时颇有印象，问身边的人才知道这是冯丞相的四女儿。
没想到没过几天，冯言章居然找他说想要结亲，就是参加宴会的四女儿冯如。冯言章解释是冯如对他一见钟情。
杨谊当时就很迷惑，根本宴会上冯如都没拿正眼看他，怎么可能和他一见钟情。不过那次见了冯如杨谊对她是有眼缘的，而且这门亲事对他没有坏处，就答应了。
现在面对冯如的反问，杨谊没有说那天宴会上的事情，只道：“丞相的女儿怎么会看上一个不入流的刀笔小吏。”
杨谊这么说无可厚非。他二十三岁还没成亲，一个是他公务繁忙，还有就是怕拖累人家。
他在廷尉府任职，虽然现在一点点走进朝廷，但到底是得罪的人太多了，一朝失势，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怕是千千万，他不想连累了别人。
冯如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刀笔吏多少有些偏见，杨谊这种没背景的人一路走来很是艰辛，历史上的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才能实现他着古达民法的愿望，造福于天下苍生。
她安慰道：“刀笔吏就不能封侯拜相了吗？你就好好干，给那些人看看，你杨谊，一个刀笔吏出身的人照样经天纬地。”
杨谊没有说话，精通历史的他知道，冯如说的那条路对他来说就是一条死路。
“杨大人，给冯昭仪下毒的幕后黑手有消息了吗？”冯婉虽然和冯如生气，但冯如还是耐不住性子问道。
“冯昭仪都不要你了，你怎么还管这件事？”
“哎呀，有眉目没有？”
“有，不过，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冯如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冯言章，“你这话什么意思？又是她是不是！”冯如的语气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