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谈话的时候叫车来，应该是没啥大问题。
张知晓悬吊的心终于落下。
因为这两天的暴雨天，澡堂的人没多少，空荡荡的澡堂子就几个人散落四周泡着，大人们下去后先拉着孩子搓着背。
张知晓还不习惯和一群人坦诚相见，又见汪桂芳忙着打理自己的孩子，于是先下水到角落默默泡着。
热乎乎的水荡漾在胸口，张知晓松快自己的肩膀长长喟叹一声，真是舒服。
“唉，你听说吗？上回的女同志又来了，不过这回是带着男人的。”
不远处的人靠着水池壁，头上搭着热毛巾闭着眼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这回和上回大吵大闹可不一样，拾倒可精神了，带着墨镜穿着皮大衣，”说话的人翻了一个身对着自己的同伴，然后背对着张知晓。
张知晓耳朵一竖，她总觉得她们口中的女同志的郭晓红。
“你别说女的，男的一看就有钱，手里大包小包提着，这两天马村长家的小孩就穿着那男人送的新棉衣。”
“你们说这两口子不会真的是孩子的父母吧？”有人是全程见识了郭晓红的哭喊，那场面太惨烈了，能激起任何一个女同志对于女性之间那种同情。
“马村长虽然有个不着调的儿子，可人不会干犯法的事，是他亲自把两口子迎接到屋里的。”
“说是沙市的亲戚介绍的，来给孩子当干爹干妈。”
“城里的干爹干妈？马村长家有福啊。”
这郭晓红怎么又和王建国好上了？还衣冠楚楚带着礼物上门看孩子。
要是自己看见亲生孩子就在眼前，却不能认，那得多痛苦啊。
啪嗒！
澡堂子内突然一片漆黑，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水声。
“咋回事？这是停电了？”自己身边几个渔村大喊着，然后摸索着纷纷上岸。
大家伙渐渐适应黑暗，加上澡堂屋顶的瓦片没盖全，月光落进来，有人继续缩在角落泡着，不慌不忙的，对面的李秀萍和汪桂芳拉着孩子抓紧时间搓背，然后慌忙给自己身上抹肥皂。
“水池里不能洗澡，只能泡，要搓澡的抓紧时间去浴室。”门口的工作人员举着蜡烛冲着李秀萍那边喊着。
“同志，是停电了吗？”
对方估计没想到会停电，在雷雨天上班口气多少带着一些不耐烦：“嗯，都停了，整个渔村和家属院那边都停了。”
“就部队探照灯还亮着。”
“咋回事！白天不是来电了吗？”渔村几个不高兴。
“同志，多久能来电啊。”
对方也不高兴，烛火在黑暗中晃动，照得她的脸色一明一暗的，看起来十分渗人。
“你问供电处去啊，我又不是供电处的！赶紧的，再过十分钟我们就要关门了！”
她刚吼完，整个池子都沸腾了，原先还磨磨蹭蹭泡澡的赶紧上岸冲洗浴室，汪桂芳环顾四周没人又拉着孩子搓了几下。
赵青凤早早就把自己擦干净，穿好衣衫从张嫂手里接过孩子先出去等着。
张知晓上岸后往浴室门口走，里面是黑黑的走廊，两边是滴答的水声，很难让人不脑补。
“晓晓，我洗完了，水还是热的，你赶紧过来。”李秀萍穿好衣衫提着篮子朝她招呼。
察觉到张知晓情绪不是很高，李秀萍问出心中疑惑：“你不会是在害怕吧？”
张知晓为难点点头：“嫂子，要不你在一旁等我一下，我很快的。”
李秀萍扑哧一声笑出声，引来前面汪桂芳的注意，她回头说着：“你别笑了，没听见你的回声很瘆人吗？”
“你咋还不走？”汪桂芳催促。
李秀萍指了对面：“晓晓让我陪着她。”
汪桂芳不服气，轻声哄着孩子先出浴室，自己转身回来，张知晓怎么也没想到有天洗澡会有两个女人守着自己。
出了澡堂子，周边是一片漆黑，就连不远处的家属院也陷入黑暗中，偶尔能看见某家烛光摇晃。
“落雨点子了，咱们赶紧回吧。”
敞篷吉普车在前头等着她们。
因为停电，院里头竟然比往日热闹，虽然大家伙都没出门，可家家都在找蜡烛，没找的对着窗户吼一声谁家有多余的蜡烛。
对方再回你一句，然后你上门取去。
还有媳妇骂丈夫败家的，不过就停个电怎么还用上手电筒。
“李秀萍，你真是神了，你咋知道要停电的？”回到三院，有人隔着窗户闲聊。
“天机不可泄露。”外头冷风吹着，自己可没空和她们闲聊，现在洗完澡全身是干净又舒爽，最适合在阴冷的暴雨天钻进被窝里缩着。
张知晓到家后便换上睡衣，脑袋伸出衣领，周剑豪就推门进来，看见一双圆溜溜大眼睛看着自己。
心里一颤。
“你洗澡了？”一推门，卧室里就是洗发水和香皂的味道。他忍不住嗅了嗅，上回清晰闻见还是眼盲的时候。
忽然间脑海中闪现在沪市的场面。
周剑豪急忙脱下外套退出卧室关上门。
“……”这人咋了，突然间变得如此爱个人卫生？
不到三分钟，周剑豪又推门进来，瞧模样就是把自己脸和脚打湿一下就算了？刚刚还夸他有变化呢。
“刷牙没有？”见男人凑过来，张知晓警觉捂上嘴，昨天陪着督查组喝酒一嘴酒气。
周剑豪笑嘻嘻哈了一口气，笑着说：“你闻闻有没有。”说着他飞速脱掉衬衣然后换上家居服。
穿着太碍事了，没准等会还得脱呢，可不穿晓晓又得教育自己。
在原地站了半会，他又穿上家居服然后扣上下面两个扣子，露出大片的胸肌。
这是糊弄谁呢！
还不如不穿呢！弄得像开屏的花孔雀似的。
“你勾引谁呢？”张知晓明知故问，她就喜欢看周剑豪害羞说不出话的模样。
可谁知今晚的周剑豪不一样，平日里都是关灯后才敢提些非分要求，今儿估计是黑灯瞎火好办事。
他嘿嘿两声，凑到张知晓面前，宽厚的胸膛差一厘米就挨上张知晓的鼻尖。
“这不是伺候您老吗？”
他倒和自己玩上了？张知晓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电筒，对着天花板扭开开关。
周剑豪一愣像是被定在原地，脸颊咻得烧红起来，胸膛微微上下浮动，他飞快抢过手电筒关上，后又觉得不可靠直接拧开尾巴取出电池。
“你就等着受罚吧！”他恶狠狠低声叫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