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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巴掌突然被停职了,二轻局来了几个人宣布的,说有人检举李大巴掌贪污受贿,生活作风有问题,跟厂里个别女职工从知青插队时就不清不楚。

    然后分别找各部门人谈话,厂里工作暂时由支部书记老田负责。老田以前是老师范的系团委书记,五七年被划为右派,去农村改造了二十年,七八年才平反。工作不好安排,弄羊毛衫厂当个支部书记。老田棱角早磨没了,每天喝茶看报,偶尔传达个上级文件精神。在厂里几乎是隐身般的存在。现在让他管理工厂,一下子真上不了手,厂里生产就有点乱了。

    调查了几天,基本上也搞清楚了,贪污李大巴掌没有。受贿倒是有,烟啊酒啊,羊肉,鱼,猪肉,粉条过年过节的收了不少,相当部分是卖羊毛的人送的。最贵的是两件羔皮大衣。生活作风问题查无实据,但也不是干干净净的。最后也没做什么处理,调回二轻局另行安排。

    有个别局领导给支部书记老田打个招呼,说原来的供销科长表现不错,被撤职是冤枉的,要重用,以后就主持工作吧。有个女工姓武的,这次群众意见大,就不要负责门市部了,回来当工人吧。

    老田本来就是嫌麻烦,顺水推舟,打个报告,局里很快批了,原供销科长任厂长,全面负责厂里各项工作。

    市场上原来在门市部拿不到货的纷纷过来拿货,一时间厂里接了不少订单,根本生产不出来,有着急要货的得请供销科人吃饭或者送两条烟才能拿点货。

    新厂长姓余,在厂里放话说,你看我上任后厂里订单做不完,原来李大巴掌和姓武的勾搭在一起,厂里都快没活了。

    厂里很多人也觉得余厂长说的对,做的对,哪有有钱不赚的。

    小文没进多少货,后来也拿不到货了,冷笑几声,扬长而去。

    厂里供销科热闹了一个多月,突然一下子静下来了,原来下了订单的也不来拿货了,供销科人跑市场上一问,人家说,满大街都是了,卖不动了。

    余厂长有点懵了,按照订单订了几十吨羊毛,正陆续到货。车间成品半成品堆满了,这一旦没人要,资金周转可就要出问题了。一着急,把供销科人全赶出去推销。可市场上现在更难卖了,好多开始降价甩货。个别的对供销科人冷嘲热讽,牛逼哄哄的,上个月不请吃饭不给货,现在求我们了,一边待着去!

    红红火火的生产停了,工人都闲着,大冬天的,都坐在暧气片旁瞎聊。

    武姐和晓光在染色车间也没事干了,晓光倒挺轻松,把老黑寄来的杂志翻来翻去,灵感来了,就拿张纸画画,满意的就给武姐看看。

    人一闲,七情六欲就压不住了,心里老有几缕火苗往上窜,玉儿又开始在脑袋里鲜活了。真想请个假去看玉儿。

    心里一长草,这画就画不下去了,便没话找话跟武姐闲聊:“师傅,你说范小文最近咋没来呢?”

    “放心,就要来了,不来就不是她范小文了!”

    “师父,你这么有把握?”

    “那是个要做大事的人,心大的很。晓光,你怎么打算啊?”

    “我倒是想出去闯闯,这阵子我们几个同学又聚了几次,都觉得没啥干头。”

    “你想干啥?”

    “我跟广州同学老黑联系了,不行我去广州倒点东西回来卖,实在不行,去广州找个工厂打工,长长见识。”

    武姐看了会儿晓光,嫣然一笑:“你这孩子,蔫坏蔫坏的。看你天天老老实实在这写呀画的,原来后路都想好了。”

    晓光眼一眯,嘻嘻笑着也不出声。他也不是留后路,厂子都这样了,干不干能咋地!

    他听老黑讲过了,南下的火车都是打工的,听说工资还不低,比当官的挣得还多。

    武姐接着唠唠叨叨的说:“就你这儿蔫坏蔫坏的样,还挺招人稀罕,还特别有女人缘。我看你这辈子命犯桃花,不知道要害了多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