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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斫回到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拨通陈炜电话。

    交代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眼角带笑美滋滋喝了一口香槟等待真相。

    几个小时后,陈炜查到信息后,迅速打电话过来汇报。

    “你说什么?!”

    秦斫拿着手机,震惊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又问:“你再说一遍?”

    手机那头的陈炜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说:“沈清栩那笔一万八千元,是从您的副卡上转过去的。”

    “……”

    此时秦斫满脸黑线,连手机那头的陈炜都能感觉到秦斫的尴尬。

    秦斫断定一个几年的单笔收入都不超千元的人,突然一笔高收入,显然不正常,值得一查。

    可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啊!竟然查到自己头上来!

    蠢透了!——两个死丫头!

    等她们回来后,非得把她们剥层皮不可。

    秦斫按着颤动一鼓一鼓的太阳穴,连心脏也突突直跳,就差一点要掐自己的人中。

    他觉得自己再气下去,估计要去见阎王。

    他喘着余下的最后一口气,气愤道:“你现在就去银行把那两张副卡给我停掉。”

    秦斫刚挂断电话,门口就传来敲门声,他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

    他靠在沙发背上,长腿交/叠坐着,左胳膊伸展开来,搁在沙发靠背的上边缘。

    风轻云淡地说了声进来,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

    孟南潇手里拿着笔记本,一脸严肃地推开房门走进来。

    秦斫黑色的眸子睨着朝自己走来的人,修长的右手握着一只高脚杯,杯中的香槟轻轻摇晃,他也不说话,仿佛等对方先开口。

    “你是不是进我房间了。”孟南潇开门见山质问,虽然他这人没什么底线,但也知道尊重别人的隐私。

    秦斫翻他的东西,这点他忍不了。

    呃?——

    她是怎么知道的?

    秦斫眼神躲闪一下,装作若无其事地呡了香槟,一口否认,“没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进你房间啊。”

    心虚的眼神自然逃不过孟南潇眼睛,他扬起手中的笔记本,“你动过它,是吧!”

    妈的,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房间里也没有监控啊?!

    秦斫根本不知道是他的强迫症出卖了自己。

    他把本子放回抽屉的时候,因为他的强迫症,非得把本子整整齐齐居中摆好。

    而孟南潇习惯都是把本子挨着边沿放,有没有动过一眼就知道。

    当时秦斫拿的时候,刚好又没有去留意这点。

    事到至此,堂堂一个老总怎么可能去承认,于是厚着脸皮干脆否认到底。

    “没有。”

    孟南潇哼了一声,激他,“你敢明目张胆去偷窥别人的隐私,怎么!你不敢承认?”

    秦斫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刺激,一激他就进套。

    他扬起下巴,理直气壮,“对,没错!我就是动你的笔记本,怎么……”

    孟南潇走到秦斫跟前,淡淡地反问“怎么?我们这些底层劳动者是没有你们有钱有势,但不代表我们没有人权、没有隐私!”

    “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动别人日记,你说是不是?”

    秦斫自知理亏,一句话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仿佛被孟南潇无声扇了一记耳光。

    老子也没有看不起你们,就是想让你走人而已。

    即便心里这样想,但一向强势惯了的人骨子里都带着股傲慢,绝不会去承认错误。

    他伸出食指对着孟南潇,拿出一副资本家的态度,“

    “你在给我打工,在我的手底下讨生活,弱肉强食这个道理明白吗?”

    孟南潇觉得自己是疯了找资本对峙。

    他丢给资本家一个凌厉的眼神,愤然离去。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还敢甩脸给自己看。

    秦斫在上楼吐槽,楼下孟南潇侧身站在自己房门前,手握在门把上一动不动,漂亮的黑眸却盯着客厅的窗外。

    他就这样笔直笔直地站着,保持了好几分钟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朝客厅的窗前走去,凝视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从黑暗的天空悠悠地飘下。

    白色法式罗马柱的路灯将庭院照个透亮 ,灯光下雪花就像满天白色的蝴蝶在迎风起舞。

    窗外的景色仿佛是白色的童话世界,但对孟南潇而言却不是。

    寒冬对于孟南潇是讨厌的一个季节,他讨厌冬天带来的寒冷与苦难,他曾在无数个寒冬腊月里煎熬。

    他缓缓朝门外走去,一脚一脚踩在雪地上,来到庭院花坛边,闭上眼睛仰起头,任冰冷的雪花覆盖自己洁白无瑕的脸庞。

    孟南潇只要一年。

    你只要呆一年,也隐忍不了吗?

    你那一点渺小又怜悯的自尊心有那么重要吗?

    曾经为了活下去,你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做,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他缓缓睁开眼眸凝视阴暗的天空,回想起那个同样风雪交加的夜晚。

    鹅毛般雪花大片大片的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将北鄞这座城市一夜之间进入寒冬。

    八岁的孟南潇七拐八拐走过狭窄昏暗的小巷里。

    这里环境肮脏又杂乱,还伴随着阵阵恶臭味,所有的人避恐不及。

    也正是因为这样,却成了孟南潇的庇护所。

    他不用再担心会被人骂骂咧咧嫌弃自己,也不用去看那些人厌恶的眼神,更不用担心随时被人赶走。

    不过他没关系,也不在意,他从不指望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接纳自己。

    孟南潇是前段时间流浪至此。

    并在这条小巷里搭了个简易的棚,这棚子对他来说就是遮风挡雨的家。

    这时,棚里传来微小的动静,孟南潇灵敏地察觉到异常,立马停止脚步,全身开始戒备。

    突然一条狼狗从棚里蹿了出来,流着口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它似乎饿极了,并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孟南潇。

    强壮有力,体型巨大,骨骼、肌肉发育良好,一看就是一条凶猛无比的大狼狗。

    一条比孟南潇还要大的狼狗,孟南潇因一顿饱三餐,他瘦小的身体比同龄人看上去还要更小一些。

    好凶猛的大狼狗!

    孟南潇全身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噤,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咬着牙却死死护住怀里的包子。

    走开,这是我的包子!

    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包子,他怕包子冷掉,特地将它藏在怀里。

    他本想回棚子慢慢享受的,可是眼前竟然杀出了一条拦路恶犬。

    恶犬远远地就能闻到包子的香味。

    它身体放低姿势,目光坚定而凶狠,仿佛要将孟南潇撕成碎片般冲了过来。

    孟南潇看它冲过来,非但不跑,还快速抄起挨在墙上的棍子准备跟它干一架的姿势。

    从他记事起就一直在流浪,早就跟恶犬打过交道,大战过上百条恶犬。

    他用力挥舞着棍子,兜头一击,恶犬敏捷地一闪,木棍在地上砸出个小坑。

    小小的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走开,这是我的包子。”

    “汪…汪汪”

    恶犬呲着牙,眼里发出凶狠的光,它带着满腔的敌意,露出尖利雪白的牙齿朝孟南潇狂吠不止。

    “汪…汪汪…汪”

    它张开血盆大口再次向孟南潇扑了过来,这次它死死咬住了棍子。

    孟南潇知道今晚不打败恶犬,他的包子就会被恶犬吃掉。

    不行!绝对不行!包子是我的!

    他猛甩掉棍子,动作非常的灵敏扑在恶犬背上,死死擒住它脖子,他与恶犬身体交织在一起,纠缠不清。

    为了包子!为了活着!

    啊——

    孟南潇小小的身体里爆发着惊人的力量,握起拳头一拳又一拳砸向它的脑袋。

    恶犬被打痛了,发出连绵不断的低吼声,仿佛在宣告着不共戴天。

    它一个猛地转身发起反攻,狠狠地咬住孟南潇的手臂。

    啊——啊——啊——

    孟南潇忍住巨痛,使劲全身的力气又猛地一拳朝它的眼睛砸过,

    恶犬痛到嗷嗷叫才松了口 ,孟南潇见状立即再次扑上去,一口死死咬住它的脖子。

    就这样在这条寂静昏暗看不到尽头的巷子里。

    一人一犬奋力搏斗,满地血迹淋淋。

    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这场战斗才结束。

    雪花在孟南潇脸上融化,化成冰水沿着下颌骨滴落,没入衣领里,一阵冰凉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神情淡漠走到凉亭里,坐到花石凳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

    过了一会儿,他低头点燃香烟,又昂着下巴,吐出一圈圈白色烟雾。

    淡薄白雾缭绕半空中,迷离了他深邃而忧郁的眼神。

    孟南潇从高领毛衣里掏出一条女式项链,黯然神伤凝视着手中的项链,手指微颤捻着陷入沉思。

    曾经——他无数次问过自己,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