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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微微蹙眉,粗粗回忆了一下。

    “大丰的女将军,穆九倾么……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阿木踏啧了一声,有些许轻蔑和不耐地打断了柳氏,“谁问你这些了?我要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像传言中那样,有狐媚之术能让所有男人心甘情愿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还是,她真是个很懂作战的高手?”

    柳氏毕竟是女子,提到女子,在意外貌也是在所难免。但被阿木踏这样一问,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不觉沉吟,

    “穆九倾么……她一个人八百个心眼,直觉很是敏锐。”

    当初柳氏装作被西疆军欺凌的中原民女,但是穆九倾却一眼准确找出她的漏洞,猜出她的间谍身份,甚至也料到了柳氏的目的就是激起当初镇西军将士们的血性,让他们不理智地上阵杀敌。

    不仅如此,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还看出她对哥舒厉的心思。

    这种洞察力,说实话不输给任何男子。

    若非她,只怕当初的镇西军一群热血男儿早就主动送死然后全军覆没了。

    听柳氏说罢,阿木踏微微颔首,随后冷冷道,“如此说来,这女人不止聪明,而且冷静,真是难得,这样的女人还是个美人?”

    柳氏不喜他言语里轻贱女子,于是抬了抬下巴,“怎么?阿木踏首领真当世间女子都是无才无德空有美貌,反正偏找不到内外兼修的是吗?”

    她语气不重,讲的又是故乡方言,只道阿木踏的汉语那么生涩,大概听不懂她的讽刺,谁知阿木踏上前勾了勾她下巴,爽朗一笑,

    “我看你对哥舒震那个草包千娇百媚的,还以为你只是一心讨好他的无趣女人,没想到你也是个藏了爪子的小猫。”

    说着作势把柳氏拉进怀里,“我可以不碰你,但是,你要是屡次挑衅我,那我这一路北上无聊,可能就得找你解乏了。”

    柳氏脸一红,推开了阿木踏,坐在一旁,拉好了身上的衣服。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在哥舒震那里已经被糟践得体无完肤了,早已经麻木了,可眼前这个男人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她有些受不了。

    阿木踏笑笑,没再理她,径直躺下准备睡了。

    马车虽然不算舒服,至少对于身娇体弱的柳氏而言,远不如床榻舒服,加上是才醒没多久的,于是柳氏睁着眼睛抬头望着马车,同时提防着身边男人随时来碰自己。

    谁知那阿木踏竟然躺倒就睡,倒真把她晾在了一边。

    两人相安无事直到天亮。

    接下来几日也都如此,阿木踏问了柳氏许多关于穆九倾当初和她问话的细节,柳氏也算不厌其烦,一遍一遍重复讲述,直至阿木踏不再问为止。

    柳氏对阿木踏有了几分了解,他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粗糙,反而很是细心,比起他的反差,她更在意的是,当初这阿木踏问哥舒震要了自己,似乎是诚意合作,但这几日相处下来,又觉得他似乎根本没把哥舒震看在眼里。

    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要与哥舒震合作?

    只是,毕竟双方都没有对彼此放下戒心,柳氏自然也就没有傻到去问。

    一连七八日的路程,紧赶慢赶,眼看终于要赶在十日之内到达目的地。

    北蛮荒芜冷寂,比起西疆一带更甚。

    于是柳氏在第九日的清晨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倒在马车里。

    这让处月部众士兵都有些嫌弃,中原女子就是太娇气,经不起折腾!

    阿木踏皱了皱眉,让大部队先行,自己则带柳氏去半路上的山脚下找一个当地的老医生看病。

    柳氏到这里有些内疚,其实一路上阿木踏还算照顾她,除了第一日顾忌她才吐过,没留干粮和水囊给她,后几日可是一口没少她吃喝,也没让她怎么冷着累着。

    倒不是柳氏没见过世面,只是这处月部对女子向来是跟牲口无异的,她这待遇属实已经是极好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生病了,这一点,连柳氏自己都有些困惑。

    “抱歉,还要劳烦你带我找医生,耽误军队进程……”

    “没关系,我要去的地方,那老爷子也不会让人络绎不绝地挤在他家门口。”

    柳氏的高烧厉害,头晕乎乎的,一路不知道是阿木踏抱着自己还是背着自己,总而言之颠婆了许久,来到一户人家。

    已经是北蛮地界,但阿木踏用当地方言也能主人家交流,北蛮和西疆有些词语发音相似,柳氏都快烧糊涂了,更是听的一知半解。

    约摸记得阿木踏说了一句,“神医,我娘子生病了,请你看看。”

    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么一句话,只是晕乎乎地想,什么神医,架子这么大,住着小破茅草屋就有本事让阿木踏这样心高气傲的老粗都小心翼翼地讲话。

    擅闯民宅拿刀架在对方脖子上,吼着让大夫郎中给看病才是他们处月好男儿的传统。

    刚想开口,小茅屋里走出来一个男子。

    对方蹙着眉毛,只是远远看了阿木踏和他怀里的柳氏,语气极为淡漠:

    “老鬼出去了。”

    声音若不是太过冷清,带着天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音色听起来倒是极为清润。

    柳氏甚至在脑海里跳出来一句“如闻仙乐耳暂明”。

    原想着这世上好些人声音动听但一张脸就一言难尽了许多,因此她也没有多想。

    谁知那人似乎是瞧出她受了风寒,又太过疲倦未曾好好休息导致的,也不多说什么,片刻后递过来一包药。

    “分三份,两碗水煎成一碗,一天就好了。”

    说完把药塞到了柳氏的怀里,转身要走。

    偏偏,柳氏在这一瞬间睁开了眼,看清了对方的脸。

    此人容貌长得可以用一句惊为天人来形容。

    柳氏见到此人,喉咙间微微一顿,饶是见惯了哥舒厉那种英气逼人的五官,眼前男子也仍然太出挑了!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柳氏的声音模糊不清在喉咙里打颤,最后也没人听清,她惊呼了一句含糊不清的“九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