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庄的人少了很多。
在外面堆雪人的知寒问春月，“能到处走走吗？”
“能呀！”春月笑呵呵地指着庄子，“将军说了，只要不出庄子，小主子哪里都可以去，即便上房揭瓦，也是可以的，不过要有侍卫相护。”
“小主子们若是受了伤，奴婢们都要挨罚。”
知意被吓了一跳，“不不不，不花。”
姜氏温柔地看着知意将哭不哭的小脸道，“将军是做主子的，手下管的人可不止奴婢两个，自然要赏罚分明。”
她摸了摸知意软软的发包，“奴婢知道小主子心善，所以更不能欺瞒。奴婢的存在，就是为了小主子，若是连小主子都看不好，那将军还要奴婢做何用？”
“介个……”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嘛！虽然娘亲很好，但在那个山村的时候，一直陪着她和哥哥的是奶娘和春月姐姐呀！
奶娘和春月姐姐是不同的，她们和其他仆从不一样。
“不、一、样！”知意一字一顿道，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知寒用短短的手指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知意本就站得不稳，这一下子，直接就坐到雪地里，把姜氏和春月都吓了一跳。
“傻。”知寒说完，也不管知意的反应，背着小手就要走。
“哥哥！”知意抱着头，哼唧两声知寒都没有回头，便借着姜氏的手站起来，扭了扭屁股追了过去。
春月要拉住她，可知意人小腿短，但是人家动作很快，“哇哦，知意小姐跑得好快，日后定然同将军一样，是一等一的高手吧！这是不是就叫做虎父无犬子？不对不对，应该叫做虎母无犬女。”
姜氏不过是寻常村妇，若不是命好赶上穆九倾在战场上生产，她也就没有机会过上这般太平顺遂的日子。
别看她如今穿得也体面，但姜氏真的没什么文化。
不过这不影响姜氏认为春月比她更没文化，“春月呀，如今小主子们开蒙，你看顾小主子们的时候，也可以趁机学一学。”
“学什么？识文断字吗？”春月有些得意，“我写字不怎么好，但我识字。”
姜氏一时无语，“反正多学学没坏处。”
“也是。”春月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笑出声来，“放心放心，我记住了！哎呀！小主子们跑远了，我们快跟上去。将军虽不怕小主子们磕碰，可咱们也不能不尽心是不是？走走走。”
姜氏无声地翻了个白眼，若不是见侍卫跟了上去，她早就过去了好嘛，还会在这里同春月浪费时间？
这傻丫头，怎么好似还没有长大？
真是愁死个人。
昨儿来皇庄因为要收拾庄子里不老实的仆从，穆九倾有些小忙。
可再忙，她也不会忽略孩子。
徐思源带着侍卫行动的时候，她就让陈三把皇庄介绍了一遍，也亲自抱着孩子们走了一遍。
知寒跑去穆九倾的屋子发现没人，又转身去了书房……找了几个她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没找到人，“娘亲呢？”
他看向不远处的侍卫，“娘亲离开了？”
骗子，还说不会离开他们的视线，这会儿人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侍卫道：“昨夜将军抓了不少人，今儿要行刑，这个时辰，将军应该在地牢。”
“地牢？”他早该想到的，这么大的皇庄怎么可能没有地牢？“带我去。”
侍卫没有拒绝，“小姐也要去吗？”
“妹妹？”知寒顺着侍卫的视线看去，就见知寒正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喘气。
“一！起！”知意只听到侍卫最后一句话，都不知道要哪里，管他呢！反正哥哥要去的地方，她也要去！
不让她去她就哭，哼！
姜氏比春月了解知音，知道这孩子面上看着软乎乎，可决定了什么，那就跟小牛犊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侍卫没有直接拒绝，一定是穆九倾离开前有所交代。
既然如此，一切等小主子决定就是。
一瞬间，大家的目光都落在知寒身上。
知寒很是稳得住，他竖着眉毛问：“我要去恭房，你也去？”
“嗯！”知意说完，有些后悔，“臭臭？”
知寒：“……我要去地牢。”
“嗯？”
“就是关押坏蛋的地方。”咦？一二三……九！他一口气说了九个字！知寒眼中闪过兴奋之色，“那里可能会有血。”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有惨叫。”
知意抖了抖，转头求助地看向姜氏和春月。
春月张嘴想要说什么，被姜氏眼疾手快地拉住。
姜氏道：“不该多嘴的时候，一定要管住嘴。”
“我……”
聪明的知意知道不能求助，慢慢低下头。
就在大家都以为她会退一步的时候，她坚定地抬头看向知寒，一步一步走过去，拉住知寒的手，无比清晰地说道：“要和，哥哥，一起！”
知寒笑了，如春风化雪，“好，一起。”
见侍卫带着他们去地牢，春月着急地想要跟随。
“站住！”姜氏严厉地道，“今儿早为什么被罚了月钱，你忘了？春月，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两匹锦缎便让你只顾着高兴了？”
“我没有，我只是担心小公子和小小姐。”
姜氏轻叹一声，“被送回京城时，我就同你说过，有将军和镇国公在的地方，我们要少出现。”
“是，我们陪小主子们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日子。”
“可那又如何？那本就是我们该做的。”
“春月，你不要因为将军疼你，便恃宠而骄。”
“我……”
“侍卫敢带着小主子们去，定然是将军早有吩咐。她把选择权交给了小主子，他们想去就去，想退就退。”
“我想，将军见到如此勇敢的小主子，会更高兴吧！”
“我也为将军高兴。”姜氏看着春月，“你也应该如此。”
这一番话，自然有人告诉穆九倾。
她笑了笑，姜氏能在战火中存活，自有一番生存的智慧。
春月一直被她护着，难免有些天真的傻气。
“娘亲，我们进来了。”知寒拉着知意的手走下石阶，对穆九倾的背影道，“我们能过去看看吗？”
“啊——”地牢深处惨叫声回荡，吓白了知寒和知意的脸。
穆九倾走过去，摸了摸他们的头，“我自认赏罚分明，也免不了血腥洗礼，你们真的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