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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初入青州

    北方天气干燥,入秋就已经觉得寒风刺骨,一路上风景萧索,越是快到青州,陆挽的心情便越加紧张,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大概是因为要看见定安军大营吧,难免有些不安。女子不入军营,这是自开祖皇帝便定下来的军规。也就是陆挽的皇爷爷,先帝年少时也曾跟随父皇入军历练,更是用铁血手腕逼的蛮夷签下和平百年的条约。这些陆挽在宫中时,罗姑姑就已经给她教习过了。

    身为皇族,肩负皇恩,历代公主都逃不过和亲的命运,而陆挽因为爷爷和父亲的铁血,才得以不被送去和亲,如今虽然她不再是公主身份,但血脉里仍是皇家人,难免对军士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队伍陆续整装,已经前往青州,这一次,陆挽和张武等人为先头部队,一切都听从沈言的安排。陆挽看着队伍安防严密,井然有序心里也安心不少,离大营越近,代表着离危险也越近,但因为定安军的英勇,倒是也不用过于担心。

    经过这几日的疗养,陆挽的伤彻底见好,只是右臂上留下了一条疤痕,像蚯蚓爬行过一般扭曲。但陆挽觉得没什么,这也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经历。这一次虽然惊险,但也让陆挽明白,自己仍然是个女儿身,无论在哪种险境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下一次还要让别人挡在自己身前来送命吗?

    想到这里,陆挽又回忆起那一日血淋淋的场景,张章浑身是血的样子依然让陆挽心惊后怕,她摸了摸腕上的袖箭决定还是要继续研习改良术以求自保。

    “这陆副使整日都在忙什么,也不理人?”刘琦看着陆挽除了吃喝方便之外一直都呆在马上,一会就要纸笔一会又用寸尺,引得刘琦一阵阵惊奇凑在张武身边问个不停。

    自从上次遇险之后,刘琦更是如惊弓之鸟一般常常跟在张武身后以求保护,生怕再有个三长两短。张武见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便有心教他一些拳脚功夫,关键时刻也可以保命。

    “刘大人,卑职教您些防身术吧,陆副使有他自己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一说学习防身术,刘琦刚开始还有些兴趣,直到一休息就让他扎马步,他的双腿疼的嗷嗷叫的时候,怎么叫他都不愿意再学了。

    张武怕他再打扰陆挽便每次都跟在他身后唠叨,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这一对活宝。而陆挽丝毫不关心他们的行程和发生的事情,一心只在研究袖箭的改良。六支箭远远不够,如果再像上次一样,敌人很多的情况下,箭会很快便用完了,而且箭镞太粗也无法随身携带,更是来不及更换,这样一来,还没等补上,敌人便已杀近来,根本无法防身。

    陆挽正在马车里对着机关图发呆,听见窗口有人说话,掀开帘子才看见不远处沈言在和一个士兵交谈。见她看向他们,沈言挥挥手让她下来。陆挽想着怕是有什么紧急军情就赶忙下车。走近才发现他们此时正停在一处半山坡顶,而这里正好可以俯瞰整个青州城。

    只见一望无际的城邦沿着边城线四散开来,像是一把弯弓,而青州城的城门正是那弯弓的箭弦,气势恢宏让人简直难忘。

    “我已经派人整合队伍,让粮草先行进城,你和刘大人随后。”沈言的目光看向了远处,淡然疏离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陆挽看向他看的地方开口道:“沈副使是青州人士吗?”一开口陆挽便觉得有些不妥,心中所想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沈言的眸子冷了一下,又仿佛蒙上了雾气,但片刻间就消失不见,他沉默着不说话,像是在默认又像是没听见一般。

    这一路走来,陆挽早已习惯他的沉默寡言,虽是没有几次交谈,但此人的脾气着实让人难受,对是难受,陆挽在心中腹诽。

    等下了山坡,大部队已经押运粮草先行进城了。陆挽和刘琦为转运使乃是身负皇命,殿后进城更受百姓欢迎,也可稳定人心。

    队伍前面的旗子上写着大大的定安军三个字,守城门的将士已经大开城门迎接他们进城。

    陆挽看着那青灰色的石墙上刻着青州二字,沧桑古老,就如这座城池一般驻守在这边疆,是大安朝北边最后一条防线, 青州若破那便可以直入中原威逼京都。

    粮队陆陆续续进入青州城后,大门又紧紧关闭,陆挽察觉到有些异样,但又一想谨慎些也是好的,便骑马向前跟着沈言的队伍一起。

    街道上的百姓并不是很多,停在边上凑热闹的人群也并不拥挤,街道上的店铺都开门迎来送往的,很是热闹。可见在韩将军的治理下青州城也是繁华一片,百姓安居,这便是最好的样子。毕竟战乱起,最苦的还是百姓。

    初入青州,陆挽只觉得心里安定很多,也很受触动,这是她第一次见北方的城市生活,觉得民风淳朴真诚亲厚,这时的她也不曾想到很多年以后这里会成为她的第二个故乡。

    刘琦刚入城就想找个酒楼客栈洗漱休息,这一路可是累坏了,好在在张武的指教下已经有了自保的功夫,当初的白面书生,如今也多了几分阳刚,果然从军还是比较锻炼人的。

    一队人马迎面而来,领头的将军骑在马上威风凛凛,沈言向其行礼,又向陆挽他们介绍:“这位是崔副将,是韩将军的左膀右臂,军中事务多半也由他负责。”

    崔副将一派豪爽,命令手下接管粮队后便来亲迎陆挽他们,朗声笑道:“听闻一路多有惊险,将军已在府等候多时,特让我来此恭候!”

    刘琦和陆挽互相示意,刘琦开口道:“有劳!将军请!”

    “我还有军务在身,先行回营了,再会!”沈言淡淡的说道,骑马转身离去,看着飞起的尘土陆挽心里突然有些失落。又来不及多想。

    他和刘琦二人骑马同崔副将一起前往韩大将军府,走过长长的街巷,全是商铺买卖,倒也热闹。快到街角处,陆挽看见有一处铺子写着铁,想必是铁匠铺,回头可以拿袖箭的机关图来让师傅看看,研究一下最新的改良是否可行。

    铁匠铺拐个弯,不远处便是一座府邸,门口有两个威严的大石狮子,牌匾上写着大将军府几个字,笔迹遒劲有力一看不凡,一旁的崔副将说道:“此乃先帝亲笔,可见对将军的器重!”

    陆挽听着他的话有所沉思,敌寇起兵士贵重,民居安,散马休牛轻将军。

    管家早已在门口候着,陆挽打量了一下这将军府,虽不如侯府郡府高大威严,但却通达清透。进门直走便是正厅,一旁是书房和兵器库,后院是家眷住宅。比起陆府倒是大一些,想必也是皇恩重赏。只是院子里的家丁并不很多,多数还是定安军的军士驻守。

    进正厅就只见一位面貌威严肃立的中年男子坐在堂前,虽未着铠甲,但浑身上下的锐气直逼人心,这便是上过战场的将军身上独有的杀气。

    只见他的眉眼和韩君瑶有七八分相似,一双鹰钩眼像利剑一般仿佛又能让坏人无所遁形。

    陆挽刘琦上前双双行礼“见过韩将军!“

    刘琦又理了理思绪道:“久闻将军大名,此次奉皇命前来青州送粮,如今粮草已经交管,下官也算幸不辱命。这是转运令请将军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