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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跨越千年的棋局:落子无悔(9)

    辰时一刻,皇城门前,三万将士整装待发,历仁帝褚远遥送爱将周晋出征,寄护国厚望于其一身,周晋披甲立誓:臣万死不辞!

    众将出城,百姓护佑,愿诸君平安归来。

    城外关口,太子褚景羽代百官目送将士远去,南中丞伴之。

    “昨日八方阁有溟荒人的痕迹,异王势力已渗透至京城,此战危矣。你我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太子背着手,身子微微侧向南笙,低声道。

    俊朗的眉目隐隐透露愤懑神色,他的嗓音怅然沉重。

    “殿下放心,八方阁已被我们的人控制,东市出现的北疆织人也已派人跟踪。除此之外,我有一事要与殿下商讨。”

    近身侍卫均被太子挥手退下。

    南笙:“朝中多次提及钦定太子妃的事宜,陛下应是听进去了,前些日子我被传召入宫,皇后有意让我撮合你与荔珍。”

    太子直勾勾盯着南笙,无数次想剖开她的身体,看看她的心是什么做的,唯独对他如此冷情。

    “如今这事,同我商量有什么用?若左丘二小姐同意了,我难道还能拒绝了你不成?”

    “你明明知道,我心里的人不是她。”

    “殿下慎言。”

    “罢了,眼下也不是与你置气的时候,儿女情长都先放一放。”

    南笙瞥了眼太子,早就看穿了他转移话题、巧妙搁置太子妃一事的行为。

    “昨夜四殿下也在八方阁,殿下想好如何禀报圣上了吗?”

    “虽说我这不成器的弟弟有扮猪吃老虎的嫌疑,但此事关乎北疆与溟荒两方势力,他不会做出叛国之举。父皇必定也是如此想的,若我今日有所隐瞒,实则对瑾而不利。”

    “想明白便好,可要想洗清嫌疑,他定是逃不掉皮肉之苦,到时殿下估计会被四皇子党羽记恨,啧,安稳日子果真不多了。”

    “呵,后悔吗?”

    “殿下想多了,从前、往后,我所做之事皆出自本心。”

    “那就好,走吧,恶战前得先寻左丘琅饮几杯好酒。”

    老地方,清暑楼。

    说是要饮酒,可等人到了,太子却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才开口。

    “边关受敌,周将军与左丘小姐均已出征,留在京中的人理应做好后勤援助,可眼下朝中因我父皇病重,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我明白你想要的从不是仕途,但家喻户晓的祥之先生若是能入朝为我所用,百姓安稳的日子便会多一分保障,你可愿与南大人一起,成为我的谋士?”

    左丘琅停下剥栗子的动作,他本想像往常一般,拒了太子的好意,然后暗中提些意见助太子。

    可这次,他却有些犹豫。

    “殿下所言并非是想强迫你,还有几天时间可以好好考虑,若不想入朝,也是可以的。”南笙道。

    左丘琅闻言,看向太子。

    太子解释:“你之前已拒绝过我,孤知道你的性子,便不会再提起,只不过这次是南大人推荐,她说今日时机不同,或许有说服你的可能。”

    南笙抿了口茶:“祥之先生洞察力敏锐,想必早已发觉身边之人的细微变化,却从不拆穿任何一个人,可见先生很沉得住气,是个体面人。”

    昨日看似无厘头的疑问,却是对她的试探。

    南笙派人送去左丘府的信中曾透露,她偶遇小侯爷是傍晚时分,那时官吏早已散值,左丘琅问她下午是否逃值,便是想诈出出入左丘府、与左丘荔珍碰面的人是否是她。

    她回答自己早已告假休沐,便是与左丘琅打了明牌。

    当时左丘琅只是笑着看了几眼她和小侯爷,什么都没说。

    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看透人心的文书先生,若说他瞧不出自家弟弟的变化,可能么?

    于是她道:

    “十多年前,我与殿下前往福宁县为皇后祈福,在华香寺西侧的山崖边遇刺,殿下不慎跌落山崖,我随侍卫去峡谷寻殿下,找了许久才循着踪迹到一处洞穴,没走两步,便看见一位与我们差不多大的小少年,脑袋破了一个口子,满脸是血地挡在昏迷的殿下身前,或许是瞧见了几张眼熟的面孔,少年稍一放松警惕就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殿下与小少年双双昏迷不醒,没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小少年所穿的服饰料子不像寻常人家的孩子,出城时我曾听说左丘家的两位公子也要去福宁县寻教书的夫子,那刻我便明白,小少年就是左丘家的小侯爷。”

    “小侯爷救下殿下本是壮义之举,可那时殿下处境艰难,若朝中知晓左丘家于太子有恩,殿下无法报恩不说,反会牵连左丘侯爷,于是我自作主张,瞒下了此事。”

    “我对小侯爷有愧,对殿下有愧,亦对你有愧。左丘琅,你本不必心怀歉疚,放弃光明正大以才报国的机会。如你所想,小侯爷已在慢慢恢复神智,他许是觉察出了你的心结,才会继续装傻,任由你宠他护他,以此缓解你心中不快。”

    南笙的语气不紧不慢,像是准备了许久要说这么一番话。

    太子的眼眶微红,神情恍然大悟:“原来那竟不是幻象。小时候阿珩与我最能玩在一处,后来知他发生意外智力有损,我隐隐有所察觉,却不敢查其究竟,怕事情如自己所想,是我害了他,也怕事情并非我所想,那座冰冷山谷里,在我绝望之际,迷迷糊糊中感受到的保护全是假的。”

    太子望着南笙:“世间没有如果,可就算重来一次,我也未必如你想得周全。”

    “南大人费尽心思藏起真相,如今又亲自揭开,除了要说服我成为殿下的幕僚,还有其他的原因吧?”

    左丘琅直言道。

    他看起来并不惊讶,或许他早知当年发生的事。

    “有。”

    南笙起身,跪于太子身前,双手交叠抬起,行礼作揖:“南笙恳请太子昭告天下,左丘小侯爷于皇室有恩,他不该因救人变得痴傻而遭受不明不白的折辱。同时,也请太子上书治南笙之罪,让我调离京城,派往边疆,以作反省惩戒。”

    太子的手臂显出青筋,视线不离白瓷茶杯:“这也是你说的出自本心?”

    南笙停顿一秒,答道:“是。”

    左丘琅瞧得透两人语中囫囵,这种时刻自请派往边疆,南大人只身犯险,不贪畏权势,为太子可是付出了许多。

    但他也明白,南笙所请是真心的,她希望自己远去,有皇室护着小侯爷,也希望有人替她为太子效力。

    此举一箭三雕,却也挺中走险。

    若非信任太子和他的为人,南笙断不会说出这些。

    仅凭这份信任,祥之先生愿舍去自由之身,与太子捆绑。

    太子点头,南笙才起身再次落座。

    “南大人所愿是为殿下、为百姓、为东历,我虽心不在仕途,但对南大人心中大义很是敬佩,祥之愿在南大人离京这段时日替她担任殿下的谋士。”

    说完这话,左丘琅便发现,那位面不改色的中丞大人,嘴角竟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好看极了。

    他慕然发觉,南大人不过是一位女子,竟有如此心性与魄力,他心中敬佩更深一分。

    这时他才想起与左丘荔珍说过的话,太子身边没有什么女人,除了这位南大人。

    再看太子的神情,铁定对南笙早生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