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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溶曦一大早就被吵醒了。帐篷外面不仅有风声,浪花拍打水岸的声音,还有很大的说话声。

    她睁开眼,景斯南不在帐篷里面,他的睡袋还没收拾。

    外面是个阴天,乌云团团滚来,风也比昨天大了不少。

    她听到外面的人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连忙侧耳倾听。

    一个人说:“齐师兄家里老母亲去世,他半夜收到家里的电话,只给大家伙留了一张纸条,自己五点多的时候就离开了营地。”

    “估计直奔机场了。”

    另一个人问,“他不回校收拾东西了?他还有好几个实验要盯着。”

    然后是景斯南的声音,“他导师会不会给他假?这可是大事。”

    另一个说:“应该会让他回国。齐师兄已经五年都没回家了。现在家里出这样的大事,于情于理,姓严的都会给他假期。”

    景斯南说:“我等会儿打个电话,问一下我导师。”

    另外的人说:“我不回去,我还要雨中看黄石公园。齐师兄那人,人家自有主意,不听劝。我们回去也是浪费唇舌。”

    其余的人也跟着说:“我们也不回去。这是齐师兄自己的事,我们也帮不上忙。”

    景斯南说:“我回去看看,就不和你们在一起玩黄石湖了。”

    李溶曦出了帐篷,景斯南看到她,立刻过来,“今天温度低,你再套件外套。”

    李溶曦看了看他,“怎么了?我们要回去吗?”

    景斯南进了帐篷给李溶曦拿了冲锋衣,“穿上。”

    “今天天气不太好,本来要去环山公路尽头爬山的。我不想去了,他们几个都要去。溶曦,你想不想去?”

    李溶曦立刻想到冰岛的地震和火山,谁和大自然对抗谁倒霉。现在乌云密布,在大雨中爬山,no,no,no.

    她立刻说:“我要回校。这里不太安全。”

    景斯南同意了,“好,我告诉他们一声,咱们这就往回赶。”

    几个师兄嘲笑景斯南,说他还没登堂入室呢,就这么怕人家了。

    景斯南并不辩解,收拾了帐篷放好,看着一大群人开着车子呼啸远去。

    李溶曦上车,“景斯南,其实你是担心齐师兄,要早点儿赶回去看看吧。”

    景斯南车子开得比较快,“是,我担心他导师不给他假。他那人倔得很,我怕他搞事情。”

    李溶曦一拍手,“我就知道景学长最关心人了。”

    景斯南脸色有些阴郁,“溶曦,你不知道,他有枪。”

    李溶曦吓了一跳,“什么?枪?!”

    “嗯。还是那种杀伤力很大的长枪。就在他背包里。他随身带着。按照他的性格,他一定会先回去看一下他的实验,做好记录,然后请假。”

    “现在马上暑假,那个姓严的已经去度假了,如果找不到人接手实验,他很大可能不会给齐师兄假期。”

    李溶曦立刻想到那一个着名的学生枪击导师案,急了,“那怎么办?枪,他有枪。他要干什么啊?”

    “那姓严的都五十多了,齐师兄才三十岁,还没结婚呢。为了那种人渣毁了自己,犯不上。”

    景斯南看李溶曦那么着急,“不好意思,溶曦,我不应该让你知道这件事。好好的一次露营被破坏了。”

    李溶曦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景斯南,开快点儿。”

    景斯南苦笑一声,“我倒想快,可这辆二手车不给力。”

    李溶曦:“……哦。”

    景斯南送李溶曦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半下午了。李溶曦看景斯南有些疲倦,“景斯南,要不要休息一下,你连着开了五个小时的车,累不累?”

    景斯南柔和一笑,“没事儿,这算啥?我回去后就给你打电话。”

    李溶曦点头,“嗯,注意安全。”

    她看着景斯南上车,挥了挥手。

    景斯南走了。

    李溶曦刚进宿舍楼,就有人从大厅内的沙发上站起来,“溶曦。”

    李溶曦看见来人,大喜,“洪律师,您怎么来了?”

    洪律师笑吟吟地看着她,“我来这边办公,顺便过来看看我们溶曦。怎么样,在这里还适应吗?”

    李溶曦咧嘴一笑,“我挺好的。洪律师,您肯定一下飞机就过来看我了。辛苦啦。您住在哪儿?我送您过去。”

    洪律师眯了眯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李溶曦调皮一笑,“这还用问吗?您的外套上都是褶子,最明显的是皮箱上面还贴着标签嘞。上面的时间就是今天呀。”

    洪律师哈哈一笑,“溶曦聪明。”

    洪律师就住在校内的宾馆里面,也就是高攀那次住的宾馆,非常方便。李溶曦先把洪律师送到宾馆,两个人说好一块儿吃晚饭。

    李溶曦快步回到宿舍冲了个淋浴,马上去找洪律师。

    洪律师也已经收拾干净了,换了套衣服,“溶曦,来,今天请你吃顿好吃的。”

    李溶曦进了房间,客厅的茶几上果然放着几个保温盒。

    “洪律师,您叫的外卖?是中餐吗?”

    洪律师让李溶曦坐下,“坐。”

    他挨个儿打开保温盒,里面的食物还冒着热气,熟悉的香味儿扑鼻而来。

    李溶曦一看,差点儿跳起来,“啊,葱油花卷,南瓜窝窝头,还有菜团子,这是我妈妈做的。”

    她捏了个小小的窝窝头,惊喜地吃了一口,“洪律师,您来之前找我妈妈去了?”

    洪律师笑了,“嗯,韩阿姨让我带过来给你吃的。说你一定馋了。我飞机上劳驾人家空姐儿冻在冰箱里,费了好大一翻口舌人家才给帮忙。”

    “谢谢洪律师。辛苦洪律师。”

    李溶曦一个小窝窝头已经进肚,满足地眯着眼睛,“嗯,我老妈的手艺就是好。”

    “洪律师,你吃啊。”

    洪律师慈祥地笑了,“我吃过了,你吃。”

    李溶曦又去吃花卷,“洪律师,你怎么加热的?请旅店的人帮忙?”

    “是。他们蛮热心。听说这是一个妈妈不远万里托人给女儿带的家乡食品,抢着给我帮忙。”

    李溶曦笑吟吟地说:“洪律师的魅力无处不在,无往不利啊。”

    洪律师点了点李溶曦的鼻头,“就你会说话。”

    他打开最后一个保温盒,这个保温盒有三层,第一层是西红柿炒鸡蛋,还冒着热气,西红柿通红,鸡蛋金黄。

    李溶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第二层是一盘麻婆豆腐,白嫩的豆腐上都是肉糜,撒着碧绿色的葱末;

    李溶曦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哇。”

    第三层竟然是红烧小排骨,最上面还摆放了一根碧绿色的香菜。

    这几盘食物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冒着白烟。

    洪律师给李溶曦塞了跟筷子,“吃吧,还热着呢。”

    李溶曦问,“这是外卖?”

    洪律师抿了抿嘴唇,“哦,嗯,是吧。吃吧吃吧。”

    李溶曦明亮的眼睛审视地看了洪律师一眼,夹了一筷子西红柿鸡蛋。

    “嗯,好熟悉的味道,这个西红柿炒鸡蛋好像王屹的手艺呢。”

    洪律师赶紧说:“中餐都一个味儿。西红柿炒鸡蛋都一样。”

    李溶曦从眼角偷看了他,发现洪律师好像有些紧张,也不问了,开吃。

    “洪律师,您也吃。”

    洪律师捏了个花卷咬了一口,夹了筷子排骨,额角都快冒汗了。

    哎嘛,这姑娘真难糊弄。

    这些菜都是王屹做的,她竟然也能吃得出来。

    洪律师很快调整好心态,开始问李溶曦问题。

    “溶曦,你给我发的那个微信我看了。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详细说一下。”

    李溶曦来劲了,“洪律师,那个齐师兄好惨呐。他本来和我们一块儿在黄石公园露营呢,可是夜里他收到消息,说他家里老母亲去世了,他天还没亮就赶回来了……”

    洪律师越听越严峻,不时点头,若有所思。

    李溶曦和洪律师把所有的菜都吃得干干净净,开始收拾保温盒,洪律师立刻拦住她,“怎么能让小姑娘干这个粗活儿?我来我来。”

    李溶曦就笑。

    洪律师收拾好保温盒,把李溶曦送到宿舍楼那里,“溶曦,齐师兄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你先回去休息。”

    李溶曦点头,“嗯,洪律师也好好休息。明天请你吃我们食堂的早餐。”

    洪律师挥挥手,“嗯,进去吧,我看你亮灯。”

    李溶曦顿时感到一阵暖意,“嗯。”

    她快步上楼,进了宿舍立刻开灯,冲楼下的洪律师挥了挥手,洪律师这才走了。

    李溶曦一头倒在床上,真好啊,吃了老妈做的花卷,见到了洪律师,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呢。

    洪律师进了宾馆,冲卧房喊道:“出来吧。”

    王屹拧开卧房的门,问,“保温盒洗了没有?”

    洪律师瞪眼睛,刚才那股如沐春风的感觉一丝都不见了,“你在问我?我直飞了十几个小时,这把老骨头都累瘫了,也不说给我按摩一下,还希望我洗保温盒?没大没小。”

    王屹闭了闭眼睛,认命地收拾保温盒。

    洪律师进了卧房,拿出来手机给肖瀚舟打电话。

    那边秒接,看样子正等着呢。

    “怎么样?”

    肖瀚舟嗓音低沉,说话不急不缓,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想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可他不能表现出来。

    洪律师暗笑,明明想得要命,还强撑着不过来看人家。唉,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这种人。

    “没事儿,精神好得很。总裁放心,我会处理好那个齐师兄的事情。”

    “好。”

    肖瀚舟挂断电话,站起来看着窗外。

    天高云淡,一片片的白云悠然飘过。

    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抛下自己一个人在米国逍遥,又是露营,又是给洪律师发微信求,半句都没提自己。

    也对,自己那么不堪,还有什么好奢望的。

    她做得对。

    现在洪律师和王屹都在她身边,她应该没有危险。

    肖瀚舟逼着自己不去想她,埋头投入一大堆公务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