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下雨，天刮起凉风的时候，隔壁垃圾场的味道就会被完全激发出来。伴随着恶臭的气味，李艺的心情更加不好受了。
劳动周90分，对于她来说，是一个不好的信号。有些少年青春萌动的情愫要被捅破了，夏老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李艺，谈恋爱也不是不能谈。但是现在你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你不想考个好学校吗？”姜老师的眼神中透露出她背后的含义，“你好好想想吧，我不想过早的惊动你的母亲，但是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
后来她自己表达出了言外之意。
这就是之前劳动周在老师办公室单独待着的时候发生的事。
李艺心里惶恐不安着，想到妈妈那张略微严肃的脸。如果夏老师把自己谈恋爱的事情告诉妈妈，后果就是狂风骤雨般的数落。一想到这她就头疼了。
“只要身体好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她随着别人讨论学习成绩的话题抛出了妈妈的名言，“真是骗人的。”但是她想到守在病床前母亲皱起的眉头，又感觉这样说太过分了，她还是爱我的，只是有些严肃罢了。
“没事，期末应该不会很难。范围语文老师都给了，只要认真复习就好了。”杜然晃了晃手机。
“啊？什么范围？”上官芸对“答案”比较感兴趣，如果有答案不去背，那就亏大了。
杜然看她那么迫切，憋着坏笑了起来：“你别急，这周三老师应该就会发给我了。”杜然现在是学习委员了，她手握着传达老师圣旨的权利，“到时候我发群里。”
“那就好。”上官芸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只有语文能拉点分了，“那数学呢？”她心存幻想。
“数学？”李艺像是个如梦初醒的人，听到一门学科就开始担心一门。
“数学……嗯。”唐志怡和赵仪婷看到数学也头疼，这个寝室里面只有杜然一个人没那么害怕。
杜然看着她们个个愁眉不展，心里想，其实课上努力学就不会在期末的时候害怕了，心中对她们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复杂情感。
“数学，下半学期这个老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做了ppt，认真听就没问题的。”她想到上学期考了很多没学到的内容，转头又去和邵悦茗吐槽了，“上学期期末吓死我了，那个数学考卷上面好多没学过的内容……”
李艺无心听她们的对话。
窗外的雨始终这样缓缓落下，每落一滴，李艺就更能感受到什么叫作“度日如年”。
周三下午，没能等来娃娃音语文老师。
杜然觉得有些诧异，明明是老师说周三发范围的，现在却失踪了。
然后，有一个梳着单马尾，穿着连衣裙的年轻女老师进了班级。
她虽然穿着连衣裙，脚上配的却是一双平底鞋。
上官芸觉得这个搭配实在是太奇怪了。杜然一眼扫过去，就发现这个老师的脸有些方方的。她的眼周都不需要画眼线，仿佛天生这般炯炯有神，并且平等地扫描了每一个在座的学生。
下午第一节课，学生都会比较困，但是很少有人会一开始就睡觉。
新来的老师，把讲台边窗户的窗帘拉开了。有一束属于正午的暖阳照射进来。
雨已经停了，垃圾的味道却还经久不散，所以没有办法开窗通风。
“同学们，你们的语文老师今天有事，和我商量来代一节课。”
这是正常且有些尖细高亢地女声，一听就会让人觉得精神振作。
再拉得高一点都有戏腔了，杜然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我姓薛，课代表在哪？”
杜然的前桌弱弱地举了下手。
“你们课上到哪了？”
“我们已经开始复习了。”
薛老师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个班级的进度不算差。
“这是你们上次交来的练习册，麻烦你发下去，我们先来讲评这个。”
在大家等发练习册的间隙，薛老师仔细观察了这个班级，其中不乏有进入梦乡的人。
杜然一边帮忙发练习册，一边在想：姓薛？她从来没遇见过姓薛的人呢！这和《红楼梦》里面，她喜欢的宝姐姐一个姓。还感觉挺新奇好玩的。
然而，她很快就打消了这种有趣的念头。
杜然从来不会轻易讨厌一位语文老师，甚至可以说所有的老师，她都感觉是应该被尊重的。
但是这位薛老师，有意无意中“扫射”全班都眼神，让她感到不适。但她还是努力地认真听讲，即使她的练习册分数是100分。
不为什么，只为这是她最爱的语文。
第二节小课刚上了四分之一不到，薛老师又开启了新的模式。
“来来来，你们这样可不行啊！”薛老师把手中复习拿着的语文书放在讲台上，“你们自己看看现在班级里面有多少人是认真听课的？这样的状态怎么去考试？你们知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说学习最好的时光，等到再长大一点，想学习的时候都不一定有机会了。”薛老师丝毫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爸爸妈妈花钱让你们来读书，不是让你们趴着睡觉的……”
受不了……
杜然第一次听老师的说教产生这种负面情感，可能是因为薛老师说话的语气自带盛气凌人。
“后面的某些同学，别再睡了。你们现在多学习一点是对自己有好处。”
是啊，谁不知道呢。
“你们班级这种状态，是不正常的，真的，班长需要注意一下。”
可是这个班级里面还有认真学习的人啊！
几乎薛老师每说一句话，杜然就会在心里对抗。她觉得把整个班级都说得那么不堪，实在是太绝对了。比如说她自己，就是认认真真坚持到现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薛老师一直在那喋喋不休地说教、说教、说教……
从教室的后面游走说教到讲台附近，从讲台附件游走说教到班级门口……
一直到下课，都在无尽的说教中。
“同学们，老师大学毕业之后可以去高中教学的，可是我选择来中专。为什么？因为老师相信你们并不比那些人差，可是你们自己也要努力啊！”
终于，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下课铃打响了。
薛老师走到讲台旁，收拾了自己的书和练习册，离开的教室的时候，还留下了：你们想一想，我说得对不对的眼神。
坚定又悲悯。
杜然忽略了那个眼神，她只感觉自己努力上课的付出被这一句说教淹没了。
第一次，她这么讨厌一位语文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