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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番外今日乐6

    虞修昀去青州的时日,谢萱整日窝在府中吃喝睡觉,很是舒心。

    脸都圆了一圈。

    虞修昀回来时,正是深夜,端详她片刻后幽幽道:“你倒是很开心。”

    她从榻上起身,打了个呵欠道:“还好。”

    说完,躺下后眼一闭继续睡,第二日神清气爽瞅着虞修昀:“怎么臭着张脸?”

    “真生气了?”谢萱偏过脸看他,随口哄道:“我下回肯定给你写信。”

    “当真?”

    “还能有假?”谢萱信誓旦旦道。

    虞修昀一点不好哄,冷着脸半点不信她的模样。

    谢萱轻咳两声,想着过一夜也就好了,他一贯很会自我调节。

    谁知道他第二天就夜不归宿了,问就是在官署处理公文。

    谢萱心里嘀咕,虞修昀该不会是喜欢冷暴力吧,过了三日,她终于忍不了,设宴邀几位好友前来,最后特意留下魏王妃。

    次日一早,虞听晚的婢女便登门带话,说平阳侯近来的确公务繁忙,过几日便好了。

    谢萱沉思片刻,心底浮现揣测,该不会是他们两口子总没眼力见地打扰魏王的好事,裴执故意让虞修昀加班。

    作为打工人,谢萱一下共情起了虞修昀,甚至思考今晚要不要给他备宵夜。

    她准备派人去东光楼买些虞修昀爱吃的菜,正要给婢女银子,忽然想起什么,收回了手。

    平阳侯府的账都是虞修昀在管,她什么都不知道。

    给平阳侯买夜宵补身体,是为了侯府未来发展。

    这是公事,可以报销。

    谢萱轻咳一声,借着从侯府支银子的由头,拿来账本,第一眼便惊得睁大眼睛。

    他哪来这么多银钱?

    大到惊人的数额,倘若是在现代,谢萱会认定虞修昀做了什么非法生意。

    她找来虞修昀身边伺候的家仆,还未开口,家仆便一股脑交代了。

    反正侯爷说过,没必要瞒着夫人。

    谢萱听到“醉云楼”三字后,脸色青了白,白了紫。

    果然不是正经生意!

    她心头怒火一下窜上来,虞修昀看着不近女色,居然是醉云楼的东家。

    他整日清心寡欲的,该不会是吃太饱了吧。

    一旁的婢女小声道:“夫人,奴婢还去东光楼吗?”

    “不用了,他饿着就饿着吧。”

    虞修昀深更半夜自官署回来,刚一踏进内室便怔住,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还笑了声。

    “这是要审我?需要五花大绑么?”

    “醉云楼是你的?”谢萱差点被他带笑,稳住表情后轻咳一声,重新板起脸。

    “是。”虞修昀意识到问题所在,“我本打算找个时机告诉你。”

    为了自证清白,他连忙道:“魏王也去过,和我在那谈些公事,我从不与楼里的人厮混,他可以作证。”

    “我又不可能找魏王。”谢萱想起魏王居高临下的冷淡模样,忍不住头皮发麻。

    她是疯了才去问这个。

    “晚晚当时也在。”

    虞修昀知道她不可能立马信自己,干脆坐下来斟了杯茶,打算慢慢解释,大不了耗一整夜。

    没想到下一瞬,眼前女子便坐在他膝上,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脸,笑眯眯道:“没关系,我想到了一个法子求证。”

    谢萱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瞧他耳朵红的滴血还强撑镇定的模样就想笑。

    她心里也有点紧张,但虞修昀这副模样让她轻松不少。

    谢萱以为自己拥有丰富的观摩经验,不提风情万种,至少得游刃有余吧。

    谁知道刚一碰到他,就浑身不自在,好似被火烤熟了,手指毫无章法到处乱摸。

    她眨了眨眼,望着榻上呼吸急促,一副被非礼模样的男人,忽然想主动去耳房睡。

    谢萱慢慢起身,正要拔腿就走,手腕便被扣紧,对方力道大的不似文官。

    像勒索赎金不成气急败坏的土匪。

    她忍不住喊道:“你把我手都掐疼了。”

    下一句还未抱怨出口,就被压在榻上。

    虞修昀气得要命,想起她要逃跑的样子,心底升起一股怒意。

    谢萱看着他额角青筋,知道今夜是自己理亏,干笑两声,沉默半晌后道:“可以。”

    折腾半宿,她抱着锦被捂住胸口,连忙道:“你别过来啊。”

    饶是平阳侯美姿容,动情后格外夺人心魄,她也没心思欣赏。

    谢萱真的信他没碰过女人了,否则绝不会这样,只会使蛮劲。

    硬件可以,技巧太差。

    她真的很想揪着虞修昀的耳朵,让他跟醉云楼的小倌学习一下。

    想着想着,她真的说出口了。

    虞修昀顿时黑了脸,谢萱找补道:“三人行必有我师,大不了你偷偷学。”

    她挪了挪身子,离他远些,想起一开始的痛楚,咬牙切齿道:“不去学就没有下次了。”

    虞修昀愣住一瞬,第二日下朝便去了趟醉云楼,盯着厚厚的册子,越看脸色越微妙。

    知晓他当真虚心求教去了,谢萱有点惊讶,顺势要求和他一道去。

    她坐在虞修昀的居室,趁着他离开片刻,轻咳一声,吩咐掌柜将“好东西”都拿出来。

    谢萱带了幕篱,一直未摘,平阳侯又沉着脸始终未说明她真实身份。

    掌柜只当是贵客,给了一箱子。

    她挥了挥手,让掌柜离开,自己一样一样仔细端详,心中啧啧称奇。

    待虞修昀回来,便见她双眼发亮,心头升腾不妙的预感。

    他低头瞥了几眼,略有兴趣,平阳侯早摸清楚夫人的性子,轻咳一声,装作无欲无求的模样斥责:“用这些东西成何体统。”

    果真,他越这样,谢萱越开心。

    他乐得这样,也就陪着她演。

    傻瓜才在榻上和自家夫人过不去。

    虞听晚回宫之后,某日风和日丽,虞修昀半夜忽然开口:“陛下昨日和我说,往后虞家若有两个孩子,可以分别袭平阳侯和承恩侯两个爵位。”

    谢萱倒是丝毫不意外,迷迷糊糊“嗯”了几声,“说不定马上就有了,你努力一下。”

    虞修昀:……

    她的嘴一如既往像开过光,次日用膳时忽然觉得一阵恶心。

    虞听晚知道此事后,特意让太医去给她把脉,知道她有喜后送了不少东西。

    平阳侯上朝都神情恍惚,裴执都看不下去了,叫他莫要紧张。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虞修昀想起陛下当初每日急匆匆下朝,谁敢多说废话就劈头盖脸一阵斥责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等到谢萱生产那日,虞修昀坐在一旁,本以为她累极后会睡上片刻,没想到谢萱毫无困意,兴奋地看着婴孩道:“我太厉害了,小虞。”

    她的话比平素还多,“看着就聪明,怪不得你以后吵不过他。”

    虞修昀垂下眼,他知道妻子身上种种古怪,但她一直不肯说。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谢萱眼睛一闭开始装睡,好在虞修昀压根没有追问。

    她心里的秘密越憋越难受,终于在半个月后忍不住了,深夜睡不着将身侧的男人晃醒。

    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虞修昀立马清醒,扶她坐起身。

    朦胧月色下,他陡然听见谢萱道:“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

    她压低了声音,十分简短的将自己如何成为谢五娘说给他听。

    本以为虞修昀会万分惊愕,没想到他很快接受了。

    “原来如此。”

    谢萱怔住了,“你没有别的想问了?”

    譬如那些丰功伟绩是如何在历史长河中,被后人反复评价称颂,譬如往后的朝局如何,譬如史书如何记载他。

    难道他都不想知道?

    黑暗中,她看不清男人的神色,半晌听见他问道:“那你想回去吗?”

    “如果能回去,我给你的金子能带走吗?”

    谢萱眼眶一酸,正要感动地抱住他时,听见虞修昀声音平静地往她心口插了一刀:“你在那里似乎很穷。”

    “还好,”谢萱哽住一瞬,忽然道:“你不想知道我平素是做什么的吗?”

    “你现在该休息了。”虞修昀让她躺下,“否则明日又不舒服。”

    刚巧明日休沐,他完全可以听她说一整天。

    谢萱终于把心底秘密说出来,平阳侯又是个绝佳的倾听者。

    她当真说了一天,嗓子都哑了。

    应虞修昀的要求,谢萱没怎么提及身边人在史书上的记载。

    经历皇后的事,她也不怎么信史书了。

    唯独最后,虞修昀问道:“你先前说我吵不过孩子?他难不成是逆子?”

    平阳侯对自己的脾性万分自信,绝不会无缘无故与孩子争执。

    “你骂谁呢?”谢萱很护犊子,“分明是你种菜种不好,又倒腾做饭,难吃也就算了,非逼着孩子喝你的莼菜羹。”

    这孩子长大后不喜风花雪月,作诗写文通俗易懂,写了篇文章详细记述已经致仕的父亲是如何逼迫自己陪他下地拔草,喝完羹后还要违心夸赞。

    那篇文章用了诸多俚语,谢萱当初为了让文案贴合实际,特意翻出来读了许多遍。

    她心中愤愤,分明就是虞修昀理亏。

    虞修昀半点不信自己会爱上种地,直到年过而立,这种兴趣陡然钻出来。

    谢萱知道后,满脸写着“我说的没错吧”。

    “待我找机会致仕,我们便一起回青州。”

    “也好。”谢萱总待在京城,也有些厌倦,主要两个孩子都和她一样,叽叽喳喳的吵人耳朵。

    等裴昭继位,虞修昀本以为自己可以上书致仕了,没想到裴执瞒着文武百官,带着虞听晚离京了。

    裴昭巴巴看着他,“舅舅,父皇离京前说,朕若有何处不懂,问你就好。”

    几句话下来,虞修昀牙根发痒,裴执是故意的。

    四年下来,在平阳侯第六次递上辞呈时,裴昭终于允了。

    原因除却朝局早已稳定,还有虞家两个孩子入仕,他若仍留在朝上,裴昭频频提拔自家表妹,难免被人私下议论。

    虞修昀本就不喜话痨,奈何府中从夫人到孩子,一个比一个话多,连平阳侯府的鹦鹉都比人家的聒噪。

    他这辈子也就能容忍谢萱一个话痨,多的实在叫人头疼。

    防止两个孩子来青州扰人清静,虞修昀离京前特意让女帝不必心疼,那些繁重差事尽管给虞家子弟。

    两人的安静日子没过半年。

    早春清晨,虞修昀忽然收到一封信,心情复杂。

    裴执要过来。

    能见到妹妹,虞修昀自然高兴,可一想到要见妹夫,他就开心不起来。

    三日后,一辆马车停在虞府正门前,男人白发紫衣,怀里抱着个女人,看不清脸。

    虞修昀站在门前迎驾,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眼角微抽。

    他知道裴执整日保养那张脸,到哪都穿的典雅讲究,不就是怕晚晚嫌弃他。

    平阳侯心底嘀咕着至于穿成这样么,像开屏的孔雀似的,一边低头看自己。

    裴执带着虞听晚在这儿住了一个月,终于忍受不了虞修昀隔三岔五请他们品鉴莼菜羹的行为,打算去离开青州,去凉州游玩。

    在这两人走后,家中恢复以往平静,虞修昀盯着地里稀稀拉拉的菜叶子,忽然对谢萱道:“你想去金陵么?”

    谢萱就爱窝在家里,意动片刻后正要摇头,突然听见他道:“儿子又要来了,说他想娶妻,让你回去找桓微张罗。”

    “明天就走。”谢萱连忙道。

    他那些娶妻的要求,神仙才能满足,还是等他表姐赐婚吧。

    等当朝光禄大夫,平阳侯世子特意告假,自长安赶到青州时,连父母的影子都没瞧见。

    谢萱躺在乌篷船内,湖面吹过,觉得万分惬意。

    她清了清嗓子,对一旁含着笑的男人道:“我很想借用一下后世某位词人的话。”

    虞修昀俯首凑近,听她说话。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