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婠婠撑起下巴望着他，若有所思，另一只手把玩着酒杯，他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转过头
“有问题吗”
李婠婠愣了一下，还是咧嘴一笑
“没啥，就是夫子真好心，还帮我介绍男人”
秦凝生无奈的望着她，便继续吹着风喝着酒，没有说话，二人安静了许久，秦凝生咳嗽了一声
“一会儿倘若你想走，使个眼色便是，我送你回去。”
“若是想跟他走呢“
李婠婠玩味的望着他，秦凝生顿了一下，好看的眉头微皱
“不行！才第一次见面，不行”
李婠婠轻声一笑，懒懒的趴在桌上
“当我喝醉了胡言乱语”
“要不不见他了”
他突然说道，李婠婠愣了一下，缓慢的坐起身，凝望着他
“为什么”
“你现在不清醒，会影响判断”
他郑重其事的望着她，李婠婠撇撇嘴，又趴了下去
“我酒量是不大好...”
“那走吗？”
他探究的看着她，李婠婠摇摇头
“都叫人过来了，放鸽子不好吧”
“没关系，他不介意的”
秦凝生无奈的轻笑，李婠婠望着他，还是踉跄的起身，被他瞬间走过来拉住了手臂，扶着颤颤巍巍的她
“你何时把自己喝成这样的”
“刚刚”
她笑着说道，脸颊红扑扑的有些可爱，突然门被推开，顾晏一身限量的深紫色绫罗，好看的脸上挂着迷人的笑，一身上下都是华贵的饰品，一来便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另外一个手臂，带来浓浓的香气
“这酒喝多了吗？无妨吧殿下”
他关切的望着她，李婠婠微皱眉头，定睛一看，借着酒意有些嚣张的用食指指着他，他似乎秒懂，握住她的食指赶忙作揖
“不好意思，上次见面有些失礼，这样，顾某在前面玉华楼后湖预定了船，诚挚邀请殿下前去赏月饮酒，以示赔罪之诚意”
“玉华楼，还坐船，很贵的吧”
李婠婠一下子收回了手，声音慵懒又可爱，转头看向一脸波澜不惊的夫子，夫子微微点头
“他请，去喝酒便是”
“嗯...凝生你没走啊”
顾晏眨眨眼，疯狂的暗示，凝生却是不以为意，大大方方不要脸的昂起头
“我也要坐船赏月，不行吗？”
李婠婠轻声一笑，顾晏愣愣的望着她笑，也跟着笑，他的神情更加离不开她了，李婠婠似乎察觉到了，还是咳嗽一声，下意识的松开了被他扶着的手臂
“我还好，没醉呢”
顾晏清醒过来，迷人的一笑
“好，那我陪殿下继续喝酒赏月”
他识相的走在前方带路，时不时的转头看她，迷迷糊糊的她上了车轿，车上有陌生的香气，似乎是顾晏的车，她不知道，只是闭着眼靠在墙上想休息一会儿，好一会儿有精神继续喝
他们似乎以为她睡着了，开始聊了起来
“快马加鞭啊，平日叫你喝酒也没这么勤”
是夫子的声音，李婠婠下意识的勾唇
“不是说了吗，是完完全全喜欢的那种女子，多难得”
察觉到顾晏依旧挂着笑，痴痴的望着她
“你看，睡觉的样子都那么好看”
“你每次都这么说...”
夫子有些无语的吐槽，后面的她就没听进去了
“那你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她是我学生”
“别扯淡。你若是有想法，我也不会割爱的，你应该能看出我待她和其他女子不一样”
“呵呵，就你这三分钟热度吗。你也给我想清楚再伸手，若是敢平白无故伤害她，我打死你”
“哎呀知道了秦夫子，真是的～我都说了这一次是真爱，相信我没错”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个小觉，刚好车轿一停她便慢慢清醒了，转头想打开帘子，被人率先打开了，他咧着大白牙，笑起来有些晃动人心，李婠婠感觉双颊烫烫的，还是笑着道了谢，有些不自然的轻垂眼帘，长长的睫毛倒影在微醺后微红的脸颊，说不出的风情
简简单单的神情又一次击中了顾晏的小心脏，即使阅女无数，他也难以抗拒这少女的娇羞...那是一种与对别的女子的占有之感完全不同的情感，就像是，她对他微微一笑，他便愿意为她去死，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即使碰都碰不到他，只是这么看着她，看着她的笑，便足够...他知道现在想这些为时尚早，可还是忍不住的波涛汹涌，许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秦凝生歪着头望着这二人，不发一言，只是咳嗽一声
“到了”
原来车马停了，顾晏清醒过来，下意识的扶起她，她似乎清醒了些，却并没有反感他的触碰
一望无际的湖面，灯火通明的船只，零零散散的分布着，虽然很晚了，但这里的人似乎比白天都要多，艺妓门在湖中央跳舞，完美的天气，完美的微醺，湖面上恰到好处的雾气，李婠婠有些恍惚，仿若来到了什么仙境
三人上了船，坐到了最上方，上面已经摆好了丰富的吃食和酒，李婠婠细心留意了一下，没有过多的酒，也都是适合女子喝的淡酒，一个个都顶她一个月俸禄，看来这个顾晏的目的不是把她灌醉，好感加一
“殿下不喜欢这酒吗？”
见她一上来就望向酒，顾晏小心翼翼的问道，李婠婠随意地坐在正对着湖景的位置，一笑
“不用殿下殿下的，叫婠婠就好”
“可以吗？”
顾晏有些受宠若惊，笑着凑近些
“那叫婠儿吧”
“都可”
李婠婠随性的挥挥手，开始倒酒，他正盯着她笑，秦凝生挡在他面前，正好坐在了他们的中间，不以为意的拿起酒杯，让婠婠给倒酒
李婠婠无奈的轻笑，还是给他倒了一杯，顾晏有些敢怒不敢言，歪过头望着她，撒娇一般
“婠儿只给他，不给我倒吗”
李婠婠正笑着打算倒酒，被秦凝生轻轻别开，等着顾晏
“找个侍酒”
秦凝生毫不留情的说道，饮着酒有些惬意，顾晏笑笑
“秦夫子怎么不找”
“我学生孝敬我应该，服侍你算什么，人家可是贵族”
秦凝生淡淡的怼了过去，顾晏化憋屈为笑意，直接自己倒了三杯
“好好好，是我的过错，我自罚三杯！”
李婠婠望着秦凝生，秦凝生难得淘气的对她眨眨眼，见她愣愣的，认真的望着她
“上次听你作长诗，琵琶行，应该是在此地做的吧”
“婠婠自己做的诗吗，想不到婠婠长相好看，也很有才气啊，能否再吟一次”
“不能，那长诗是见到城主给的排面，你哪儿有这排面，给你吟四句不错了”
秦凝生瞥了他一眼，顾晏顿了一下，还是没有气馁，双眼发光的凝望着她
“四句也成啊，让我也见识见识婠婠的才华”
“这是一整个诗，单独拿出来怕会影响感觉。我一会儿再做一个便是”
秦凝生耸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
“叫歌女吧，李婠婠点”
“我这...上次也没问姓名，还是行家来吧”
李婠婠总不能说这首诗是抄人老祖宗的，只能甩锅，顾晏挑眉，径自起身，叫船夫驶网大舞台，直接把整个台上的琵琶女都请了过来，李婠婠和秦凝生相视一笑，有些意味深长，土豪的生活她不懂...
“婠婠听什么”
顾晏大手一挥，美艳的遮面艺妓们纷纷双眼放光，柔柔的行礼，拜见金主
“音乐我不大懂，符合此情此景的都可”
她倒是不落俗套，直接暴漏自己没有音乐细胞，顾晏看她的神情却奇迹般的又升华了，真实随意，不愧是见过世面的贵族女子。秦凝生望着她，似乎把她内心的小九九看得透透的，却是一言不发，只是随意的将脚架着，饮酒吹风
音乐，美酒，美人，不管是哪个都让人沉醉，顾晏醉的很快，开始更加的不加掩饰的表达对她的爱慕，眼神已经藏不住
“你的眼睛...真好看，真的，跟月亮一样”
他想触碰，可中间隔着山海——面无表情喝着酒的秦凝生，只好趴在他身上，呆呆地望着她，似乎又发现了新大陆
“嘴巴也好看，鼻子，眉毛，都好看...你是人吗，是天上的仙子吧”
“你看看你看看，仙子笑了，为了这个笑容，我可以从这里跳下去”
秦凝生已经有些生理不适了，李婠婠却是笑逐言开，还真别说，她笑起来，点亮了整张脸，他愣了一下，将顾晏拉开
“你不觉得现在时间有些晚了吗”
顾晏顿了一下，有些可爱的看向四周
“不是吧不是吧...你看大家都在”
“是，我明日还要去刑部”
李婠婠慈母笑，她有些喜欢醉酒后可爱的他，可夫子让走，还是听他的吧，凡事都要有个度才好
“啊...”
秦凝生起身，转头望了李婠婠一眼
“走吧，送你回去”
“我送，我送。”
顾晏踉踉跄跄的起身，被秦凝生稳稳的扶住
“先送送你自己吧，改日还有时间”
“可改日...改日，改日还能见到仙子吗”
顾晏有些委屈，因为酒精情绪格外敏感，眼眶微红，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秦凝生转头望了她一眼，李婠婠走上前，还是礼貌的行了一礼
“感谢公子今日份的招待，我们下次再约时间见面吧”
“真的吗，太好啦”
顾晏笑逐言开，叫船夫开了过去，一直望着她上了秦凝生的轿子才肯离开
车轿上，李婠婠打量着微醺着闭着眼小憩的秦凝生，抿抿嘴，有些认真
“夫子同时认识我们二人，以您的观察，我和他合适吗”
见她难得认真，秦凝生却是一笑
“你还认真了”
“...不该吗”
李婠婠微皱眉头，审视着他，想起顾晏今日的面面俱到，对她格外的关心，亦没有什么放肆的举动和言语，看起来人品酒品都是可的，不知为何在他眼里这一切都像过家家一般
秦凝生望着她，还是敛起了笑，稍稍正襟危坐，轻叹了一口气，做好了说教模式的准备，李婠婠双眼微眯，期待着，他却又摊了回去
“这种事，如何能由旁人决定，你自己想”
“关键是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很喜欢我，也许是三分钟热度，也许他对所有女孩都一样，也许是真爱”
说道真爱秦凝生扑哧一笑
“也是...你才多大啊”
“夫子至于如此悲天悯人吗，您不信不代表没有啊”
李婠婠望着他，有些气不过，他总是这样，关键时刻打击她的幻想
只见秦凝生微微的笑，望着她，随后垂眼
“我们聊过这个了，你也知道是自己骗自己，是幻觉都会有退散的一天的，你们所谓的真爱，就像是一杯致幻毒酒，喝下去只有两三成的概率存活，你们明明知道会死，还是会尝试喝下它，只为了那两三成的快乐吗”
“那我可能就是那个为了两三成的快乐冒死亡风险的疯子，我觉得人活着，当下最重要，结果不重要”
李婠婠眼神飘忽的望着前方，车帘随着微风吹动，外面是漆黑一片的天空和美丽的星辰大海，古代的星星，她每看一眼都会被震撼
秦凝生望着此刻的她，执迷不悟却浪漫，眼中有星辰大海，不知为何，像是突然间被她说服了...可他不想承认，还是轻声一笑
“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