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眼泪顺势从眼眶跳了出来。
“我知道了。”
墨音染一手轻抚着我的后背，一手拿起手机。
“但是现在没有确切消息，只是巧合地可怕，对吗？”
她又突然转头看向我，神色冷静理智得可怕。
我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点头，静静地看着墨音染的眼睛。
黑黝黝的眸子除了平静如水，我找不到任何其他情绪。
仿佛身处失火中时听到了消防车的声音一般，我的心竟然稍稍平静了些。
这就是……安全感吗？
“不要怕，我拜托爸爸去了解一下消息，他这段时间在那个城市出差。”
说着，墨音染就拨通了电话，起身走向隔壁的房间。
我的喉咙哽咽得胀痛，看来暂时是说不出话了。
她刚离开，我就被巨大的恐惧感吞噬，呆在原地瑟瑟发抖。
由心脏处源源不断地扩散至四肢百骸，如只身坠入冰窖一般，浑身的血液在慢慢凝固。
“小韵儿，我爸爸说他现在有一个会议，明天一早就去了解情况。”
墨音染回到我的身边，平静淡然的神色温和了许多。
“不要怕，好人会一生平安的，我相信叔叔阿姨一定没事。”
她轻抚了一下我的脸颊，用纸巾擦拭泪水。
我缓缓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恐惧减弱了几分，战栗的身体也冷静了些。
墨音染静静地看着我，试图从我呆愣的面色中找到一丝情绪的表达。
我歪了歪脑袋，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孩。
清秀的面容显得有些苍白，眼尾处有些发红。
无意识的，我抬手去抚摸她的眼尾处。
墨音染打了个激灵，像受惊的小鹿一般，眼底闪过一抹惊恐。
她用手轻握住我的手，开口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韵儿，凌晨了，我们休息吧。”
“我不睡，我要等爸爸妈妈的视频电话。”
我终于开口说话，可语气冰冷的可怕。
就像机械一般没有感情。
“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医院需要救治的人多了，叔叔阿姨就忙起来了，没有空和你打视频。我们先休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让叔叔阿姨放心啊。”
墨音染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我休息。
但我自己一个人在家时自由惯了，生物钟从来就是据我的喜好而来。
我很不喜欢被人管着，讨厌这种被拘束的感觉。
心中升起一抹淡淡的烦闷感，我只觉得墨音染很唠叨。
“要睡你睡，我不睡！”
情绪有些激动，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吵架。
“好好好，我们不睡。”
墨音染赔笑地哄着，神色满是妥协与讨好。
我转过身，将她移出我的视线。
心底又出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种似猛兽一般的情绪将要破笼而出。
“你……我渴了，想喝温的牛奶，要甜的。”
我稍稍偏头，沉声对墨音染说话。
这样很不礼貌，但我怕因为某些原因，会加快被情绪控制，然后伤害到她。
“好，好的。”
墨音染连忙起身离开。
我发疯了似的扑向书包，粗鲁地拽开拉链，强盗一般翻找着。
我的救命良药。
心中的痛苦在十倍百倍地放大，将我淹没。
脑海中浮现着熟悉的东西，有着尖锐犀利的刃面。
只要一下，小东西的质感很好的，是很锋利的那种。
当时买的时候，我还挑挑选选了好久。
为的就是，用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帮我战胜情绪的恶魔。
我熟稔地扒开左臂的衣袖，迫不及待地画了上去。
真奇怪，怎么没有感觉呢？
这可不行。
我更加用力地多画了几道，每一处都耐心地加深几下。
立竿见影，一针见血。
我很满足这样的状况。
它们带来的痛感，和内心的痛相互碰撞，抵消，一下一下。
这样，我就不会被情绪控制了吧。
真好，我还会是我，始终保持清醒。
“小，小韵儿，你怎么……”
门口处传来墨音染诧异的声音，以及玻璃杯与桌面碰撞的声音。
我抬头看向她，笑得安心。
我也不会伤害到她了。
但笑容应该会是很渗人，墨音染看起来很害怕的模样。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过来，眼中布满了泪水。
“这个危险，不要这样，给我好不好，求你了小韵儿……”
“呐。”
手中的小东西已经发挥了它的作用，我当然可以把它交出去。
至于如果墨音染把它扔了，我就让小默赔给我一个新的。
怎么看都不亏，我笑得很得意，也许还带了些……恐怖气息。
我又一次战胜了情绪，没有让它左右到我。
墨音染慌慌张张收好刀，起身去拿医药箱，还踉跄了几步。
像是世界末日要来了一般。
没见过吗？
也是，像她这种家庭，学业，人缘皆好的人，怎么会见过这些。
一个从小沐浴着阳光长大的孩子，当然不懂阴影处的腥风血雨。
我乖巧地坐好，让墨音染替我包扎。
想得到的已经得到了，现在的残局我是不屑于收拾的。
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帮我收拾残局，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墨音染看起来很惊恐，很担忧。
很……好笑。
听从墨音染的要求，我端起水杯，大口大口地喝着牛奶。
挑着眉头嗤笑埋头包扎的女孩，我很欣赏她这种状态。
看起来很傻。
小题大做，根本不重要的事。
根本不重要的人。
“一定很疼吧，我看着就感到好疼啊……”
墨音染在碎碎念，哭哭啼啼的，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娘子。
“不疼，你别哭行不行。”
我有些不耐烦，但语气还是平平淡淡的。
“可我看着疼，我也疼……”
“麻烦。真的不疼。”
我本想动怒发火，抬眼对上那双委屈巴巴的眼眸，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小韵儿？你……”
墨音染歪着脑袋看着我，眼神中露着不解。
“怎么了？因为这个就不认识我了？”
我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愠怒。
心底却升腾出一抹失望。
难道她会和别人一样，看到我的缺点，就远离我，孤立我？
哼，人果然都一样。
我别开眼，不愿再看她一眼。
“没事，你以后不要这样做了好不好？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可以有好多种方法缓解的……”
“哎好了好了，你别说了，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啰嗦！”
像喝了酒似的，我今天晚上的性子格外烈。
而且现在竟还有些犯困了。
难道墨音染在牛奶里掺了酒精？
应该不会，我并没有察觉到酒精的气味。
我打了个哈欠，狐疑地盯着墨音染。
眼前清秀的面容逐渐模糊，脑袋昏昏沉沉的，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