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我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心境恢复了日常的平静。
我有信心,小韵儿一定会因为我的劝说而动摇的。
她时不时地偷看我,观察我的神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总是笑着回应。
终于,晚餐结束之后,她开口提了这件事。
看起来很紧张,似乎我会突然变幻成一个大怪物,将她撕咬成碎片。
“为什么?小韵儿是怕我教不好你吗?”
我把语气尽可能地放缓,声音自然轻松。
讨论这件事,一定要有一个轻松自在的氛围。
然后,她就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那是老师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我突然很想笑,小韵儿现在的模样也太可爱了吧。
按照我的思路,这个理由也被反驳回去。
“我知道,但是我想回去……”
说话时,她的脸颊红润,似方才绽放的娇羞花朵。
我的心猛地一颤。
脑海里想到今天班主任说的话,小韵儿是喜欢异性的。
我的心意,她领会不到,甚至无法接受。
这个想法是超乎我的预料的,我不得不再次垂眸思考。
她那么想回到学校,是否是因为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生被她暗恋着。
而她的坚持,都是为了与那个男孩双向奔赴?
心底涌出一股浓浓的醋意,夹杂着纯正的愤怒。
可是,我不能把怒气撒在小韵儿身上。
从她的角度来看,一切都是对的,合理的。
“行,回学校,我们一起。”
我努力说出这句话,但似乎耗尽我的所有力气。
说完之后,我的身体像泄了气的气球,瞬间颓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坐车去了学校。
今天,我把小韵儿看得格外紧,她一直都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所以,今天是安全而顺利的一天。
放学后,我想让小韵儿直接和我回家,结果被她直接拒绝了。
有事啊。
也是,小韵儿也要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才行。
我不能太着急了。
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我让司机叔叔送我们一起去小韵儿家,然后我回家。
看着她上楼,并从家里的窗户处和我打招呼,我才放心离开。
只是,返回途中,我的心一直都是跳的很快。
仿佛告知我,将要发生了什么一样。
我又想起,那天下午,小韵儿的猫被欺负的事。
不能把她独自一人放在家里。
温医生也说过,小韵儿的情况比较严重,不能受太多刺激。
容易产生偏激行为。
如果我不在身边,小韵儿遇到了什么,突然情绪涌上来,失控……
我不敢再向下想象。
“林叔,麻烦启程回到刚才那个朋友的家,谢谢。”
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一种强烈的不安情绪始终围绕着我。
似乎小韵儿是良药,才能缓解这种症状。
“小姐,是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吗?”
“是也不是,尽量快一些,好吗?”
“好的。”
本来我都快到家里了,现在返回,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但这次的车速比较快,坐在车上,我仍旧觉得慢,
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
我和小韵儿发消息,打电话,都没有回应。
这所有的一切,无一不加重了心头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突然,车辆猛地刹车。
受到惯性,我整个人向前倾,不过好在有安全带。
“对不起,小姐,前面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车辆堵在这里了。”
“没事。”
虽然嘴上这么安慰他和自己,但心里的焦急未减半分。
“好像是有一个人站在路中间不离开,我下去看看。”
“我去吧。”
我看到不远处被车辆包围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
熟悉到令我心痛。
打开车门,我加快步子跑过去。
真的是她。
周身萦绕着一种浓郁的悲伤。
我的小韵儿,此时像没了主的小宠物,被别人拍摄谩骂。
她的眼泪汩汩涌出,衣衫也有些不整,整个人无神地站在路中间。
如果我没有回来,如果司机没有刹车……
我不敢想象。
“墨音染,糯糯,糯糯它……没了。”
声音颤抖而悲怆,口中说着话,眼睛却没有神采。
似乎小韵儿的神随着那只小白猫离开了。
“对不起。”
千言万语只化成这一句话。
我不知道还能怎么面对她。
我知道,这件事可能会在某一天暴露,也曾做过心里准备。
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太突然了。
目前看来,我只能柔声哄着她,带她离开这里。
小韵儿在车上嗫嚅着哭泣,不久便沉沉地睡去。
睡了也好,总比面对痛苦好一些。
我抚着她,轻轻叹气。
生活已经够苦了,剩下的,该为她加点甜了吧。
我的手倏地被抓住,小韵儿睁开双眼。
神色凌冽而冰冷,是墨姐没错了。
“现在什么情况?”
她从我的怀里直起来,皱着眉揉太阳穴。
看来小韵儿的身体,是很痛苦的。
“你先休息一下,等到家我再和你说。”
我又将她按在怀里,抱着她轻声哄道。
和往常不同,墨姐今天竟乖乖地躺在我的腿上,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可能是真的很累了。
到了家里,我把墨姐放在床上,她顺势坐了起来。
“说说吧,遇到了什么?”
一如既往的平静眸子,淡然的语气。
只是,其中多了一丝疲惫。
“小韵儿她……发现小猫的事了。”
我看着床脚,不敢与墨姐对视。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没事,知道就知道了,她也该长大了。”
墨姐按了按太阳穴,眉头紧皱。
“你是说,这也是你计划中的一个?”
“不是,但被温室保护的花朵,是长不大的。”
“可我希望……”
“事实就是这样,你过度的保护,只会让她什么事都想着逃避,不敢面对生活。”
墨姐的神态很凶,却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她盯着被子出了神,怔怔的模样惹人怜爱。
可眼底却汹涌着锋利的刀刃,闪着冷光。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墨姐发呆。
挺可怕的。
“是这样的,但我之前还想要和小韵儿一起休学来着,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休学的事也不行吗?”
我看着墨姐,心中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