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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昭再醒时, 发觉自己已经回了明泊院。

    床铺上贴着不少取暖用的符箓,秋日凉爽,屋里却暖和得很。

    她昏昏沉沉地坐起身, 好半晌一点反应都没有。

    身上并无不适, 应是蔺岐帮她处理过。

    还有魂锁。

    过了一晚, 竟又解开一道。现在那元阳之气重新归于平静, 估计等吞噬完妖气了, 才会再有动作。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作势下床。

    刚趿拉住鞋, 她便在枕边发现了一封信。

    拆开一看, 是蔺岐写的。

    信上内容简单, 只说是担忧会引起怀疑, 所以昨晚又将她送回了明泊院, 没叫人发现。又说不便久留, 早上再来看她, 会顺带给她带些吃食。

    除此之外, 他还在枕边放了瓶丹药。又在信上特意解释,那丹药醒后便可以服用。有蕴养元阳之气的功效,配合着先前给她的灵丹吃, 对她大有好处。

    洗漱过后,奚昭拧开了那小瓷瓶。

    一股淡香从中溢出, 她倒了一粒,囫囵咽下。

    灵丹入肚, 她清楚感觉到体内的元阳之气变得更为平和。浑身也如置身暖阳之下, 舒适许多。

    她又抬起手, 尝试着召出盾灵。

    渐有银白气流从她的袖间飞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结成灵盾。

    先前她还仅能结出掌心大小的盾, 且灵盾总是像飞虫般横冲直撞。但经过几月的灵水蕴养,现在的灵盾竟已有一人大小,足以将她彻底护住。

    且灵盾的状态也变得平稳许多,可随她的意愿移动。

    她试炼了两回灵盾的硬度。

    无论匕首如何劈砍,灵盾都丝毫不受影响。反倒是那匕首,砍了两回就卷了刃。

    奚昭一时心喜,又多试了两回,且开始尝试着扭曲变形灵盾的形状。

    过了大半钟头,她才召回盾灵,开门往外走。

    她本想是看看蔺岐会不会来,也好问他些关于魂锁的事。结果刚一开门,她就看见两人。

    绯潜以格外怪异的姿势站在台阶上,似想往上冲,但又被横在身前的刀生生逼停。

    拿刀的则是施白树。

    她凛若秋霜地守在门前,一把刀几乎要劈着绯潜。哪怕他作势上前,她也没有收刀的意思。

    奚昭:“……你俩这是要做什么?”

    跟两尊石雕一样。

    施白树率先收刀,侧身看向她时,垂下的两条小辫儿跟鸟雀的尾巴一样翘甩了两下。

    她道:“他找你,睡觉,太吵。”

    语气中听不出起伏,但奚昭竟真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是绯潜来找她,施白树嫌他吵着她睡觉,所以才拿刀拦着。

    ……

    所以这两人是怎么忍着一声都不吭的。

    绯潜虽没听懂施白树在说什么,却莫名感受到了她的嫌弃。

    他倏然看向奚昭,警惕问道:“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奚昭好笑道:“你哪只耳朵听见她往外蹦坏话了?”

    说完,又从芥子囊里翻出两小袋灵丹,分别递给他俩。

    “这是我找了周医师,根据你俩的状况特意炼的,每日两粒,吃了对精进修为很有用处。”

    绯潜眼眸一亮,说了声谢谢后便接在手中,拆开袋子往嘴里倒了两颗。

    施白树却没接,木讷地背着双手,一动不动。

    奚昭疑道:“你不用吗?”

    施白树飞快看了眼那袋子,又移回视线。

    “不用。”

    “为何?”

    “贵重。”施白树垂下长睫,脸上没什么情绪,“不配。”

    “为何要说这些话?特意给你俩炼的,自是专为了你们,也仅有你俩才有。”奚昭稍拧起眉,又往前一递。

    施白树眼睫稍颤,负在身后的手一时如坠了千斤重的石头。

    奚昭也不往她怀里塞,而是耐心等着她接受。

    过了好一会儿,施白树才抬了双手,接过那袋灵丹。

    “谢谢。”听不出情绪好坏。

    “快吃了看看效果如何。”奚昭舒展开眉。

    她看了好些书,才挑出这么两副灵丹。先前还怕不行,不过周医师看了,只说是虽麻烦了些,但也确有用处。

    施白树散开系绳,拈了枚,服下。

    从她的表情看不出效果如何,奚昭索性直接问道:“这丹怎么样?”

    一旁的绯潜突然开口:“挺甜。”

    奚昭:“……”

    他又补了句:“微微有些酸,正好,不腻口。”

    ……

    真不想看他。

    而施白树又等了阵,才道:“气海更为充盈,修为精进虽不明显,但若日服两枚,持续半月,便大有裨益。”

    打从她吐出

    还是头回见她说这么多话。

    到最后,奚昭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眼底见笑,说:“喜欢就行。”

    施白树系好系绳,辫尾的两枚铃铛似作轻响。

    “嗯。”

    秋木拎着食盒,步伐匆匆。

    昨天下过一场雨,天又冷了不少。走得再快,也浑身冷飕飕的。

    他埋着头赶路,身前忽出现道人影,挡住去路。

    秋木及时停下,抬头看向来人。

    “小公子?”他目露讶然。

    月郤眼一斜,落在他手上:“不是新建了小厨房么,怎还要跑来跑去。”

    “那儿还没完全弄好,而且那绯潜说要学着做菜,但会做的统共就那么两样,没吃两天就得腻——我便想着再多跑两天。”秋木稍顿,“您是要去找奚姑娘?”

    “与其说是见绥绥,不若说是有事找你。”月郤似笑非笑。

    “找我?”秋木登时回神,“不知小公子找我有何事?”

    月郤道:“ 今早大哥让我去查一查府内的用度进出情况,我恰巧发觉了一样东西——秋木,你不如猜猜是何物?”

    秋木登时明白过来他是为什么而来的了。

    他犹豫一阵,终还是大着胆子道:“小公子,我也是奉命行事。”

    言外之意,便是命他行事的人没开口,他便不能说。

    “命令……”月郤只笑,“你奉了谁的命令,要给天水阁送信,让他们打结道缘用的命印笔?”

    听他挑明,秋木还是没吱声儿。

    但月郤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盒子给我。”他道,“我去送给绥绥。”

    月郤到时,正好远看见蔺岐进了院子,手里还拎着些东西。

    “蔺道长。”他提声道。

    蔺岐稍顿。

    回身看他时,仅颔首示意。

    月郤眯了眯眼睛:“这么早,天都不见亮,蔺道长往这儿来做什么?”

    言语警惕,还顺道在心底将太崖腹诽了番。

    那狡猾妖道。

    分明答应了帮他,结果转眼就不见了。

    实在太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