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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裴司被送走了

    裴司被狼狈的丢在地上,绳子将他捆得很结实,浑身都动弹不得,他听着外面的声音。

    不能进来、别进来,母亲会更加嫌弃他。

    少年人绝望又无助。

    门外的温言攀着大夫人的手腕,小脸莹润,温声告诉大夫人:“大伯母,大哥哥很难受,你不会责怪他,对吗?”

    “他很难受很难受的!”

    大夫人轻轻蹙眉,从来没有人说过,裴司发病的时候会很难受。

    “十一娘,你先回去!”大夫人看向自己的婢女,“送十一娘回去。”

    温言心中着急,好不容易让大夫人对裴司改观,若是此刻进去见到他发病吓人的样子,那之前做的都白费了。

    她太小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断告诉大夫人:“大伯母,哥哥很疼、很难受。”

    大夫人伸手,怜爱般摸摸小十一可爱的双髻,“我真羡慕周氏有你这个好女儿。”

    十一大概就是所有妇人都想要的乖女儿。

    婢女抱走了十一娘,大夫人提起裙摆跨过门槛,目光落在了地上小小少年的身上,狼狈之色,让她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她转身欲走,耳畔响起十一娘的话:大哥哥很疼很难受!

    转过去的身形止住,大夫人犹豫了,这时,青叶领着五爷冲进来。

    裴知谦见到大嫂,先是一顿,而后有些尴尬,说道:“大嫂也来了。”

    大夫人颔首,微微避开,由裴知谦进门。

    裴知谦撸起袖口,吩咐青叶:“将那个大夫找来,先喂药,药喂了吗?”

    五爷一吩咐,青叶才想起来喂药,气得裴知谦想骂人,“大夫说了,发病就喂药,你脑子装了什么。”

    青叶慌忙去找药,大夫人就在一旁看着,不知该做些什么,突然间,一手攀扯着她的袖口。

    大夫人哭笑不得,“你怎么又回来了。”

    真是个不省心的小东西!

    大夫人将人搀着进来,问她:“你不怕吗?”

    “为何要怕?”温言装作不懂的模样问大夫人,“人生病了都会让人害怕吗?”

    大夫人怔忪,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从何时开始,府里的小郎君小娘子们开始畏惧大郎的。

    温言又说:“哥哥才八岁而已,大伯母你也怕他吗?”

    是啊,裴司才八岁!大夫人如五雷轰顶,她们害怕的裴司不过八岁罢了。

    八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在父母的庇护下成长,开始懂事开始见识世间开始学规矩罢了。

    大夫人低头,目光扫过十一娘澄澈的眸子,一时间,心口五味杂陈。

    温言不和她说了,跳着近前,大胆靠近裴司,青叶害怕,拉着她往后,“十一娘,别捣乱。”

    “才没有,我帮你们啊。”温言奶声奶气地开口,“我帮你们端水拿衣裳啊。”

    “十一娘,过来。”大夫人低低唤了一声,而后回身说道:“告诉二夫人,大公子院子里的人伺候不周,都打发了,重新拨人过来,若是再不中用,我就去老夫人跟前说道。”

    她不管事,不代表她好糊弄。出事至今,只有青叶一人忙里忙外,婢女不见了,也不见婆子们端水伺候。

    摆明了欺负幼主。

    吩咐下去后,婢女立即去传话。

    裴司昏睡过去了,人事不知。

    ****

    翌日雨水连绵,温言照旧去上学,到了学堂,属于裴司的座位上空荡荡。

    直到夫子来了,裴司都没有过来!

    下学后,温言拦住夫子:“夫子,我去看大哥哥,你可有课业给他?”

    “没有,让他安心养病。”夫子摆摆手,直接走了。

    温言小短腿一迈,拦在夫子跟前,“夫子,你给大哥哥写封信,鼓励他一下,可好?”

    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娘子,她居然提出这个要求!

    “夫子,您最好,对不对?”温言继续用自己的柔弱小巧的姿态撒娇,“夫子、夫子……”

    “罢了罢了,你随我来。”夫子被缠得没办法,转身朝学堂走去。

    温言卖力地迈腿跟上,屁颠屁颠地继续夸赞夫子。

    裴四娘站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秀眉拧了一下,心口泛起一股酸涩,她不解,问哥哥:“裴司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

    三郎也不理解,裴司对十一娘并没有好脸色,看都不看一眼,她靠近,裴司就会冷冷地让她滚。

    不仅谈不上好,还十分恶劣。

    “那为何十一娘对他那么好,好得我都快嫉妒了。”裴四娘不理解,“你说是不是个傻子?”

    “傻子会让全府的长辈都喜欢她?”三郎嗤笑一声,“你别傻了,她天生对裴司好,你我都比不过。”

    “不过……”他又顿住,“她还没到四岁呢。”

    裴司克人的体质,不知道十一娘能不能撑下来。

    说到这里,四娘脸色雪白,“三哥,那可是五叔的女儿。”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怕什么,府里其他人就没说过?”三郎不以为意,这些话又不是他说的,他最多算是个传话的。

    前面活生生三个例子,是十一娘自己脑子有问题,竟然亲近那个克星。

    三郎四娘结伴走了,温言拿着信,蹦蹦跳跳地走了。

    温言照旧去找裴司,然后这回扑空了,院子里空空荡荡,她懵了,裴司又被送走了吗?

    她心口一紧,昨日大伯母分明替裴司出气了,怎么会突然将人送走呢。

    “大哥哥……”

    “大哥哥……”

    温言使足了力气去喊,白白胖胖的手怎么都推不开屋门,不可以这么不公平,裴司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又将他送走。

    喊了半晌没有人搭话,温言蹲在地上哭出了声,心中对裴司的恨早就消散了。

    她恨他戏弄自己恐吓自己,可裴司给她一片遮风挡雨之地。

    她死得不明不白,想要远离温家远离裴司,这一世她成了裴家的女儿,看见裴司的悲惨,她又觉得后世的裴司不那么可恨了。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温言哭了一通,拿着信哭哭啼啼回家去了。

    她太小了,能力微弱,她开始怨恨自己为何不能重生大一些,比裴司大一些,收养他,给他一个健康完整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