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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丢脸的不仅大公子一人

    裴司止步,想走回去,可五叔赶人,若是走了,十一脚疼,不会出来的。

    再过两日,他就要去官学了。

    走走停停,他还是转身,突然一句‘哥哥’让他豁然一喜,“十一。”

    温言走了出来,瞧见了门口的裴司,她知道周氏不喜裴司,必然会赶走他。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扬唇一笑,“哥哥,我要去大伯母处,我们一道。”

    说完,她转身看向裴知谦:“阿爹,我去找大伯母了。”

    裴知谦凝眸,觉得哪里不对劲,偏偏说不上来,只得放两人离去。

    温言牵起裴司的手,指尖碰到他掌心中的药瓶,恍然明白过来,“哥哥,我们走吧。”

    “能走得了吗?”

    “走不了,出了院子,你背我,好不好?”

    裴司蹙眉,温言静静地看他,胡乱在想是不是自己胖了,裴司背不动她。

    可是脚太疼了,着实走不到大房。

    她疑惑了两息,裴司伸手抱起她,直接跨过门槛,出了五房小院后将人放下,矮下肩背,好让十一娘爬上来。

    温言喜滋滋地爬上他的背,说道:“哥哥,你刚刚犹豫的时候是不是嫌我太胖了。”

    裴司一颤,“你不胖。”

    不是你胖,而是我生带不祥,怕害了你。

    温言捏捏自己的脸,小时候的肉都不见了,她自信道:“哥哥,我觉得我不胖,就是能吃了些,能吃不长肉,是福气,对吗?”

    “能吃不长肉怎么会是福气呢。”裴司不赞同她的说法,“能吃长肉才是福气,瞧着就可爱。”

    小时候的十一娘,胖乎乎的,说话一笑间还有梨涡,长大后瘦了不少,梨涡也不见了。

    想起幼小的十一娘,裴司不觉笑了,寡淡的面容上添了几分神采,少年意气。

    裴司将十一送到大夫人房里,药瓶递给自己的母亲,自己转身走了。

    大夫人纳闷,“你给我药瓶做什么?”

    温言悄悄提醒:“大伯母,我脚疼。”

    大夫人:“……”

    ****

    崇安先生一觉睡醒后,认真看了裴司的课业,点评几句,挑了几个错处,而后批评裴司。

    “得了第一,说明其他人不行,不是你太厉害,懂吗?”

    裴司干干地站着,点头!

    崇安先生装模作样地训了几句,温言悄悄露出脑袋,“崇安先生。”

    “是你,我记得你,过来。”崇安先生将小女娘喊上前。

    温言捧了一壶酒,递给崇安先生:“先生,给您带的,你闻一闻。”

    崇安先生爱饮酒,酒后夸赞裴司,醒来后就不认账了,温言投其所好,一壶好酒。

    “你怕我骂你哥哥?”崇安先生一眼就看穿她的小计策。

    “你骂、可以骂的,你骂哥哥肯定是哥哥不好,我是害怕先生口渴。”

    温言眨了眨眼睛,笑容讨人喜欢,下意识将裴司往前推了推,“先生,我哥哥常被人骂,家里私塾先生说他底子差,天天骂,他都习惯了。”

    “愚蠢。”崇安先生骂了一句,瞧着裴司低眉敛首之色,冷哼一声:“我当你是真拒绝我,你若拒绝我,整座青州城,都无人敢收你。”

    温言狠狠点头:“先生说得极是,我哥哥仰慕先生许久了……”

    “你闭嘴,出去,吵死了。”崇安先生端起酒壶就直接喝了一口,朝着小女娘摆摆手,“我明日就带他去官学,你少操心。”

    “哦。”温言乖乖地走出去,一瘸一拐,跨过门槛的时候嘶了一声。

    裴司的心提了起来,握紧双拳,紧紧注视着小女娘。

    小女娘的身影消失了,裴司低眸,面色寡淡。

    温言离开后,就去找大伯母,“哥哥明日就走了,要准备东西,多备些可以长久存放的吃食,冬日冷,要准好被子,哥哥看书时间久,晚上睡得晚,也是要吃东西的。”

    “这么细致啊,十一娘,日后谁娶你谁有福气。”赵妈妈在一旁玩笑,转头对大夫人说道:“您听听,她对大郎这么好,夫人,您得给她备一份厚实的嫁妆啊。”

    大夫人也笑了,“听闻五爷已经给她在攒了,到时我原样添一份,也算对得起她日日往我跟前跑。”

    温言羞得脸红,道一句:“你得给哥哥准备聘礼、还有未来儿媳的见面礼。”

    闻言,大夫人面上的笑戛然而止,她叹一句:“你阿娘快有七个月了,你没事别往她跟前凑,给你添个弟弟,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温言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去给哥哥准备行囊。”

    大夫人不操心琐事,温言不放心,这么多年来她时刻注意着裴司的一举一动,心思敏感的人一事都不可放过。

    大夫人靠着软枕,听着外面的声音,与赵妈妈说道:“我总觉得十一娘对大郎用心程度,远超过我。”

    当年,她嫌丢人,不管不问,甚至懒得再见。

    是温言将裴司拉到她的跟前,她渐渐发现裴司的字像极了她的字,裴司的读书天赋,也随了她。

    她想和离,所有人都在劝她留下,唯有十一娘说劝她留下等于是害她。

    最后,她甘心留下。

    赵妈妈说道:“我觉得她不像五房的女儿,倒像是你的女儿,这么多年来,她与你相处的时间,远超过与五夫人相处的时间。她对你好、对大郎好,这么多年来的一切,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夫人,五夫人待她,不上心。”

    “我知道。”大夫人深有体会,她曾经对裴司也是那般,温言喊醒了她,可谁来喊醒五夫人呢。

    温言替裴司收拾好了行囊,二房的三郎明日也要回官学,门房里的马车不够用了。

    傍晚时分,马房的管事来报,马车不够用,要晚两日送大公子去官学。

    大夫人教温言下棋,温言听得仔细,道:“崇安先生知晓裴府大公子出门都没有马车送,会笑话裴家的,连带着三哥哥也会低看一眼,二婶这一招,可是给裴家丢脸。”

    “就你话多。”大夫人撩下白子,与管事说道:“无妨,不用裴家的马车,我哥哥明日来送大公子。”

    温言吐了吐舌头,道:“大伯母,我若是你,就不送哥哥去官学。就这么干摆着,丢脸的又不是大公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