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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巧巧叫白芷放心,可她压根就放不下心,当天晚上她就偷偷摸摸溜到巧巧的院子边上,隔着一道墙凝神运功偷听里面的对话。

    这次两位祖宗破天荒地没有吵架,林初七正在十分心平气和地问巧巧以后的打算。

    白芷把两只手圈在耳朵上拢音。

    “依我看,就先在工曹做工。”

    “那你成婚以后呢?”

    “干成婚什么事?”

    “乔家会让家里的大夫人在外面做木瓦匠?你忘了婉婉姐是怎么嫁进那个侯府的了?”

    “……可婉婉姐现在都进守城军了。”

    “那不是她瞒着家里人进的吗?”

    “对哦……”

    对话一时陷入僵局,白芷把整个耳朵都贴上墙,想再听听后边说什么。

    “干嘛呢?”

    身后冷不防来了个人,白芷一耳朵听出是乔婉婉的声音,赶紧回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嘘……先跟我回屋。”

    乔婉婉仍穿着轻甲,被白芷一路踉踉跄跄扯回小院。刚一坐定,两人同时出声:“我有事跟你说。”

    “不行。”乔婉婉拔高声音,“我先说!”

    白芷:“我这是急事,我先说。”

    “急个屁,你自己都火燎腚了!还有什么别的急事!”

    白芷楞道:“什么火燎腚?”

    乔婉婉哼哼道:“你还不知道呢吧,你家那位景王殿下在宁州惹的风流事。”

    楚云川,风流事,这俩词并肩一出,白芷想也不想道:“不可能。”

    看着白芷那副莫名其妙胸有成竹的样子,乔婉婉恨铁不成钢道:“不可能个屁!我给你带了证物来,你看看啊,这是宁州白虎军的一个姐妹给我传的信,白纸黑字铁证如山啊。”

    白芷接过信件,想看看到底楚云川在宁州被人传了什么谣言。看了半晌,她忽然乐出声来:“你说隗扶光啊,我知道她。”

    乔婉婉如遭雷劈:“你知道她?你……你……你们玩得也太……”

    “哎哎哎哎哎!”白芷踹了乔婉婉一脚,“可别瞎想啊,这个隗扶光可是……”她本想直说隗扶光就是景王的接班人,转念想到乔婉婉好歹是守城军军士,跟她说自己听命的景王就快换人了难免动摇军心,于是话锋一转,“可是相当重要的人。”

    乔婉婉眼皮一抖:“……怎么个重要法?”

    白芷想了想:“我的下半辈子全靠她了。”

    乔婉婉:“……”

    看乔婉婉那吞了耗子的表情,白芷顿觉自己说的话奇怪大了,赶忙找补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

    “行了,你就别解释了。”乔婉婉面无表情道,“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对你们在玩什么鬼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

    “我的事说完了,你什么事?”

    经乔婉婉这么一提醒,白芷又恢复到刚才那火急火燎的状态里,开门见山道:“如果巧巧不做官,在外做木瓦匠,你爹会干涉吗?”

    乔婉婉:“木瓦匠?”

    “对。”白芷把前因后果细细地说了一遍,乔婉婉有些意外:“她不是一心想做个林姨母那样的官吗,这怎么说改就改,让谁撺掇了?”

    白芷面无表情:“我撺掇的。”

    “……还能撺掇回去吗?”

    “……”

    乔婉婉叹了口气:“她是决定了?”

    白芷想了想:“少年人的想法常换常新,现在全心全意决定下了,未必就会长远。这次算我手伸长了,姑且先替她问问,万一前面真有南墙,也好早做准备。”

    “前面确实是堵南墙啊。”乔婉婉闭眼沉吟片刻,忽然一咬牙道,“我帮她撞南墙,你就叫她干吧!”

    乔居崇老将军说一不二的性子白芷有所耳闻,尽管白芷想替巧巧多想几步,但也不愿为难乔婉婉,她摇头道:“别勉强,事事总有出路,你给我心里垫个底就行,不用做什么,况且你自己的事都没说,你怎么帮巧巧?”

    乔婉婉一时语噎,静站一会儿后,她挥拳使劲往石桌上一砸,砸出十分坚实沉闷嗵的一声。

    白芷:“我这桌子可不结实。”

    “有什么不能说的!”乔婉婉扬声道,“我一会就写封信给我爹,一五一十告诉他,我现在归祝将军管,不归他管,他能拿我怎么样?”

    声音不小,底气却不足,白芷拍拍乔婉婉的肩头:“我说那话意不在逼你,别勉强。”

    “不勉强,择日不如撞日吧,反正早晚也要说。”乔婉婉搓手道,“我爹总要管这管那,我就要叫他看看,不服他管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有军功有俸禄,有这闲心来管我还不如去管管他那没出息的儿子。”

    白芷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大哥还算没出息?”

    乔婉婉没好气道:“我说的是我二哥。”

    对于乔婉婉的二哥,白芷知之甚少,这时一下来了些兴致,问道:“你可没怎么提过你二哥,说来听听。”

    乔婉婉一下子噤了声,顿时显得十分落寞。

    这怎么看怎么像自己说错话了,白芷立刻补救道:“我忽然又不想听了。周慎思给我送的新茶粉,想不想喝?”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一些陈芝麻烂谷子。”

    一声极轻的叹息过后,乔婉婉缓缓道:“我们是双生胎。”

    白芷眼睛慢慢睁大——这可从来没听说过!

    “我娘是生双生子难产才没了命,所以我不愿意提他。更何况从小我就跟他合不来,刚启蒙的时候我跟着大哥习武,他不学,天天窝在书房里看卦书,神神叨叨的,连给娘扫墓都不去。十来岁后,他就常常离家,一走就是几个月,连我爹都不知道他在哪,他回来后我爹就揍他,藤条打断十几根,但他还是如此,后来我爹就不太管他了。有一次他离家后再也没回来,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乔婉婉阴沉着一张脸,“我大哥托人查过,听说他在四处晃荡给人算命。你说,我娘一命换两命,怎么换出他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友人的家事白芷不好说太多,只是附和着点了点头。

    “罢了,不提了,我回去写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