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潇绫再度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窗外已是艳阳高照,还伴有鸟雀清脆的鸣声萦绕在耳边。
她用力展了双臂,伸了一个懒腰后,打着哈欠,翻了个身。
等她缓缓睁开双眼后,见眼前房内一样与昨夜入睡前一样,望着床榻边的红纱帷帐微微飘动,只因窗外微风拂过。
高潇绫不禁伸手去触碰那轻柔的纱帐,纱帐的丝滑触感再度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不虚的。
高潇绫坐起身后,双手撑着床沿,扭头看了看窗外,橙黄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入了房内,一派风和日丽的景象。
窗外街市的人声,喧闹嘈杂,远远的传进房内。
高潇绫来到梳妆台旁边的楠木架前,望了望架子上摆放的铜盆。
看来,只有这样洗脸了。
捣鼓了一阵后,她换上一身素胭脂色的云纹长袍,罩在里面那件平褶深衣外面。又转到梳妆台前坐定,又淡扫了峨眉,未施粉黛。
高潇绫怔怔地望着铜镜里那张仍不太习惯的面容,左看了看,右瞧了瞧,终于接受了这个新的身份。
“高、潇、绫……”
她喃喃念着这名字,又笑了笑,复道:“高潇绫!”
想起昨夜她答应了昭大人,同意在三日之后去景府献技表演的事,趁着现在得空,便打算出去走走。
高潇绫起意后,便出了平乐宫,来到了街上。
谁料,才刚走了几步,这条街上就迎面走来了两个高潇绫十分熟悉的面孔。
她骤然愣住了,步子也变缓了起来,还来不及深思,已听到来人开口:“潇绫!”
高潇绫细声回应了一句:“舅母?舅父?你们怎么来这……”
来人正是高潇绫的舅父、舅母,也是她表妹姜湘雨的爹娘。
随着两人离她越来越近,高潇绫从舅父舅母二人的脸上,看出他们眼里满是焦急,正齐齐望着她。
话还未说完,高潇绫就想起昨夜发生的事。
表妹曾来平乐宫与她话别,还告诉她将要和牛力一起去仓芜谋生。
所以,舅父和舅母已经知道表妹不在这了,特地才来平乐宫找她问问?
“潇绫啊!”
舅母一脸忧愁之色,在叫了她的名字之后,朝身旁的舅父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舅父一双眼微微发红,眼里布满了血丝,在轻叹了一口气后,开口道:“是这样,今日舅父跟你舅母前来找你,是有件事情,想要问问……”
高潇绫眨了眨眼,心里虽犹如击鼓,但面上却表现得十分平静。
她沉着的问道:“舅父舅母,是什么事啊?”
舅父像是有些为难,顿了顿之后才开口:“昨天一整夜,湘雨都没有回过家,她……她昨晚,有没有来这里找过你?”
高潇绫心中咯噔一下,看来舅父舅母二人果然是来问表妹的事情的。
想起昨夜表妹曾专门提起过,若是等舅父舅母问起时,要她将实情说出来。
高潇绫小心翼翼地看了舅父舅母两人,咬了咬嘴唇:“湘、湘雨吗?”
她正斟酌着要如何说出真相,才会让舅父舅母听着好受一些。
毕竟表妹同牛力是私奔,在古代似乎私奔总是不太好的。
谁知,舅母却急声追问道:“潇绫,我们家湘雨从小跟你的关系最好,什么事情都会跟你这个姐姐说,所以她昨夜一定来找过你,对不对?”
高潇绫的舅母已是年过三十,全身上下是极朴素的村妇打扮。
因为常年到地里劳作,偶尔还要随舅父上山背柴,舅母看上去远比普通三十好几的妇女要苍老不少。
望着舅母一边说话一边向她靠近,还伸出那双粗糙有茧子的手一把将高潇绫的小手拉住。
又是满面愁容:“湘雨从来都不会宿夜未归,但昨夜她一晚上都没有回家。我听人说,有人看到她来了平乐宫……所以我在想她是不是来找你了?”
说着,舅母又抬眼凝视着高潇绫,眼里似乎隐忍着眼泪:“湘雨这孩子一定是怪我不许她跟牛力来往……所以从家里跑出来……潇绫,昨晚湘雨来找过你吗?”
高潇绫见舅母舅父皆是一副担心的模样,想要安慰他们。
但听到舅母提起她曾反对过牛力跟表妹一起,高潇绫又不免担心若将实情全盘说出来,会伤害到舅母。
正左右为难之时,她的舅父也上前了一步,沉声问:“孩子,你怎么不吭声啊?”
高潇绫又望了舅父一眼,才低声道:“湘雨昨夜……是来过这里见我……”
她话还未说完,舅母已经十分激动的攥住了她的胳膊。
“那、那湘雨她人呢?怎么没见着她和你一起?”
舅母眼里的神色由忧转喜,又追问着她:“我们湘雨是不是一大早就回去了?啊?”
高潇绫有些犹豫,她望着舅父舅母二人,摇了摇头。
“表妹去了仓芜。”
“什么?!”
舅父舅母两人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不少,连刚才露出的那些欣喜的笑意,也在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后,用难以置信的目光,齐齐看向了高潇绫,虽未出声,却用眼神问着高潇绫“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