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以槐的声音清冷,略微低沉,里面却有压抑不住的情绪在里面。
高潇绫侧眸望着他,见他正垂着双目,轻拭着衣袖,似是在整理因刚才出手而弄乱的袖口,一派悠然自得之态。
高潇绫更觉得莫名其妙。
她本想开口反驳对方,可突然腰背处传来一阵酸痛,她又想起昨夜受伤以后,她还未来得及上药酒,今日本准备上街市买些药酒,不该剧烈打斗的。
谁料会与景家少爷交手呢?
伤口的阵阵痛楚,叫高潇绫蹙起眉来,她顾不得太多,便朝景以槐欠了欠身:“景少爷说得是,潇绫先行告退了!”
之前,她假借尿急,只为了暂避那卢裘。
可如今,在这后院折腾了半天,她此时是真有些尿急了。
说罢,就要转身。
哪知,景以槐像是在宣告着什么似的,根本没有理会高潇绫的话,他扬声道:“只怕高姑娘你还走不得。”
高潇绫本已背对着景以槐,刚想迈步却脚步一滞,她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
她缓缓又回头,强压住了心里的不悦,愣愣地望向他:“凭、凭什么呀?”
很快,她像是意识到这句话过于傲慢。
面前这男人可是她三日之后要登门的金主啊!
想到这,高潇绫又缓了语气:“我的意思是……怎么了呢?景少爷是、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景以槐一手负于身后,站在原处,目光灼灼却隐含深意,淡淡开口:“你还不知道昨夜,我景某人就是因为高姑娘你,输了不少的银子……”
高潇绫:“……?”
他不依不饶,又道:“今日高姑娘自己撞了上来,景某方才唐突,试了你三招……才知你们平乐宫昨日那比试的水分倒是不少。”
对他而言,比起输了银子,他似乎更加在意的是昨夜那场比试的公平性。
高潇绫也清楚,昨夜她赢那卢裘赢得侥幸。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一不弄虚二不做假,怎么能称得上有水分呢?
何况,她的舅父舅母在大厅里等了她好一阵子了,也不知那卢裘还在不在堂子里,不管怎么说,她也应该到大厅去了。
高潇绫望着景以槐,平静又慎重地说:“昨夜与卢裘那场比试,我承认我赢面不大,但也的的确确是凭本事赢了她!”
景以槐昂起了下巴,黑眸中突然有了几分淡漠:“凭本事?”
他嘴角平平,如同无风的湖面,波澜不惊。
“你们的苏宫主可真…是什么活儿,都敢往你们这些角力身上揽啊!”
高潇绫微微惊愕,他还认得苏宫主?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
苏氏做为平乐宫的宫主,已是第五代宫主了。
平乐宫在永州城历经多代,成为了不少官贾豪绅爱来寻乐的场所,这里出入的人皆是整齐端正之辈,与一般的小洒肆不同。
永州城本就临近京城,在京都的南面,地处富庶之地,南来北往的商贾常常会经过此地,就连不少达官贵人,也会偶尔来这里坐坐。
平乐宫的角觗表演成为了这个国度里上流社会极其喜爱的运动之一,也就不足为奇了。
景以槐与苏氏相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他话里好像还有别的意思?
高潇绫一脸茫然,并想不出所以然来。
她垂下了双目,朝着景以槐欠了欠身子:“此事……潇绫便不清楚了……”
说罢,她再度想要转身。
景以槐鼻子里一哼:“你回去告诉你们苏宫主,想入我景府做入幕之宾,她宫里的这些丫头还不够格!”
说着,他还扬高了声音:“我景某人欣赏的是,能堂堂正正在台面上可以匹敌的高手。”
高潇绫不禁微怔,陡然停下了脚步,再度缓缓的回头,她这会有些明白这景少爷话里的意思了。
原来苏氏早就想要攀附景家了,只是一直被景家的少爷拒绝。
原因就在于这景家的少爷喜欢像卢裘那样有体格有实力的高手,不喜欢平乐宫里的那些小丫头。
同时,高潇绫在原主的记忆角落里记起一件事来。那便是:这里不少的纨绔子弟在观看角觗比试的时候,私底下都爱落个赌注什么的。
之前这景少爷说他输了银子,正是因为昨夜那场比试,他押了卢裘胜的原故吧?
难怪,才会一直听到景以槐希望她输掉比试的心声。
高潇绫不知应该如何回应,只好避重就轻道:“……潇绫不过是个小角色,只怕这话是传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