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潇绫追上舅父舅母时,景以槐已经坐在了轿子里。
她并未见到景以槐的人,反倒是看见舅父舅母二人,正毕恭毕敬地站在轿子的正前方。
他们略微的躬着身子,保持着对景家的那份尊敬,抖抖缩缩地说:“给景少爷请安!”
轿子的四方站着景家一众随从。
他们个个都冷着脸,其中一名随从更是严厉地质问着她的舅父舅母:“你们是什么人?敢拦我们家少爷的轿子?”
舅父带了几分敬仰,提高了些声音:“……小人姓姜,将才在云梦馆跟校尉昭大人提起小女失踪一事……见景少爷也像是知道些内情,所以才斗胆……”
谁知那随从极不耐烦,立即出言将话打断:“去去去!一边去,别挡道!”
说着,随从就要上前驱赶高潇绫的舅父舅母。
高潇绫见状,急忙上前,她双手一摊,就将舅父舅母拦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们要干嘛?”
高潇绫顾不得先跟舅父舅母打声招呼,已经出声喝止了起来。
“竟然想动手?!”
那几名随从认得高潇绫,见是之前与自家少爷在后院有过交手的平乐宫女角力,退了两步。
但他们在气势上却并未让过高潇绫半分。
其中一名随从还瞪了高潇绫一眼,大声怪罪起来:“嘿,又是你这小丫头。之前咱们少爷不跟你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那随从扫了高潇绫身后的二人,不禁讥笑了一声:“见惯了不少姑娘纠缠我们家少爷。但像你们这样一家三口都齐齐上阵的,还是头一遭……”
其余的随从听到这番话后,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高潇绫却再次联想起刚才在后院所发生的事,一时间,屈辱与羞怒一起涌上了心头。
她上前护住舅父舅母哪里不对了?
竟然还会被这帮景家的狗腿子如此污蔑。真是岂有此理!
高潇绫一双眼睛像两团烈火,怒火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她瞪圆了双眼,看着说这话的那名随从,顾不上搭理就要冲他的面门挥拳。
眼看将要命中对方的大脸时,她却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握住了,硬生生地叫她无法将自己的拳头砸到那名随从的脸上。
高潇绫眼里掠过一丝意外的神色,她不禁抬眼朝旁边一瞧,恰巧跟对方四目相对。
那人正是景以槐。
景以槐不知何时立于她的面前,微风抚发,扬着袖袍,骨节分明的大手,又一次握住了她的手腕。
“这儿可不是平乐宫的擂台……”
像是取笑,又像是责问,景以槐清冷的开了口。
高潇绫见原来是他,既在意料之外,也是在她意料之中。
她怔愣了一下,又回到了之前那副愤怒的神情:“这儿也不是你们景府!什么人都可以任由你侮辱!”
景以槐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然击中了似的,眼底带着一丝惊讶,他目光仍落在高潇绫的脸上,眉头微微皱了皱,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弧度:“侮辱?!”
他哼笑了一声,拂袖松开了紧握住高潇绫的手:“小丫头,话可不能乱说。”
景以槐又将目光移向了高潇绫的身后,一双眼睛毫无笑意的扫过了高潇绫的舅父、舅母。
见这二位年过三旬,皆是一脸愁容,枯瘦的颈脖、手臂、身材,衣纺线条都很粗略。
见得人多的他,自然瞧出高潇绫身后这两人不过是寻常的乡野夫妇。
得知高潇绫家人的身世,反倒叫景以槐暗暗有些佩服。
且不说寻常百姓家,习武便是少数,即便是习武,练得些拳脚功夫,那也只能是些花架子。
更高潇绫只是一个小丫头,还未到及笄的年纪,就在平乐宫这种抛头露面的地方表演角力。
想起刚才在后院与她交手,虽只不过两三个回合。
景以槐却察觉出眼前这小丫头是个十分懂得驾驭自己身体的人。
只可惜,空有这慧根,却出生在如此普通的家里,若有人稍微点拨,说不定大有作为。
想到这时,景以槐眼底露出浅浅的笑意,只是并不易被人察觉。
他黑眸沉稳而坚定地看着高潇绫的舅父舅母,开门见山道:“你们……是想找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