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远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说：“大姐姐是病逝的，先前也是在教坊司工作。其实大姐姐跟二姐姐你都会武功，好像是之前父亲母亲还在时带你们去拜见一高人，那两人见你们二人骨骼清奇，便收你们为徒……
那个时候我年纪尚小……中间过程也不是很懂，具体不太清楚。”
“还有这种事儿？”尹九黎也没怀疑，“那……大姐姐长什么样？”
“大姐姐跟二姐姐的关系很好，大姐姐病逝对你的打击很大。”
陆修远叹气，“二姐姐，既然你都忘了，记不起来也好，这本来就是伤心的事情。”
说到此处，他的眼睛忽然就红了。
尹九黎心里闷疼了一下，虽他没有了记忆，但仅是说起这件事她心都很疼不舒服。
也是，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又一直承蒙大姐姐照顾，怎么可能感情不深。
尹九黎喉咙莫名发疼，心脏告诉他不能再继续问下去了。
那样的痛苦是他不想，也是不能承受的。
“那我不说了。”
尹九黎抚摸着他的脸颊：“来，我们进去吃饺子吧，今日是冬至，就应该开开心心。”
她朝厨房那边走了过去，也是担心尹泽旭真把饺子给煮烂了。
陆修远下意识抚摸着被尹九黎碰过的脸颊，似还能修道悠悠的柑橘香气，心里沉甸甸的。
这顿饺子尹九黎吃得很舒服，也吃得很撑，稍微消化些尹九黎还跟小五妹在院子里踢了会儿毽子。
尹九黎毽子踢得挺好的，几乎踢的毽子就不大掉下来。
就连尹泽旭看得也是目瞪口呆。
“我二姐姐不仅踢毽子厉害了，而且砍柴一刀击中，一下子劈开了。”
小五妹叉着腰，一脸骄傲。
尹泽旭笑得无奈，本想摸摸她脑袋，但却被小五妹躲开了，还往后退了退，一脸嫌弃。
尹泽旭哭笑不得，转而又看着给陆修远喂药的尹九黎，虽知道她很开心，但他们也的确是应该要回京城了。
等喂完药后，他便将尹九黎扯到一边，告诉她真的不能不回去了。
尹九黎一顿，这次她没有拒绝，只是点了点头。
小五妹在知道尹九黎要离开时，眼睛顿时就红了，开始还好，在尹九黎要上车时她情绪顿时就失控了，哭着抱着尹九黎的双腿不肯让她走。
“二姐姐你别走，你别走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吃肉，也不要糖了。”
小五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尹九黎眼眶也瞬间红了，想把小五妹扶起来，但小五妹抱着她的腿就是不松手。
她抹了下眼角的湿润：“你乖乖的，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骗人，二姐姐每次走……都好久好久不能见二姐姐……”
小五妹小手手忽然翻着口袋，往口袋里抓住一大把的铜板，还挺多的，大约能有二三十枚，“二姐姐我有钱了，你不用走了，我可以赚很多很多钱……二姐姐你能不能不走。”
尹九黎很震惊小五妹居然有这么多钱，又想起她之前说要跟自己说的小秘密，想必就是这个。
“我的妹妹，你哪儿来的这些钱？”她抱着小五妹起来，心疼极了。
“我之前跟小铃铛跟小风车一起出去捡柴火卖的……二姐姐，我以后可以捡柴火去卖养活你，你不要跟这个坏人走了好不好……”
小姑娘是真的哭得伤心，她不知道工作不工作，也不知道这几十个铜板能有多少，她只知道有钱后，二姐姐就不会走了。
“对不起妹妹，二姐姐必须走。”尹九黎也难过得不行，眼泪不断往下掉，她温柔地给小五妹擦掉眼泪。
但小五妹闻言却哭得更厉害了，她直接冲着尹泽旭发脾气，把铜钱都扔他身上：“坏人、你个坏人……差点撞死我二姐姐，还要把我二姐姐抢走……我没有大姐姐了、就只有二姐姐了，你个大坏人——”
小五妹几乎要哭断气去。
一旁的了陆修远沉默着，也是眼泪不断。
尹九黎抱着小五妹安慰，小五妹在她怀里放声大哭，眼睛都哭得睁不起来。
尹泽旭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尹九黎必须走，这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他多给了他们一家三口时间。
尹九黎带弟妹进屋，好生安慰后，小五妹又大哭了一场，尹泽旭在外头都能听得到。
半个时辰后，尹九黎一个人出来，她这次不许弟妹出来送行。
但在车子开走之后，陆修远二人又出来流着泪目送她。
尹九黎忍住不去看，眼泪还是没能控制住。
这里是她的家，又穷又破，但却是给予她力量跟温暖的地方。
每次跟弟妹分别都是一场情绪上的灾难，可若是没有这几日的精神修养，不依靠着弟妹给的力量，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在那吃人的京城活下去。
尹泽旭叹气，给她递了张帕子。
尹九黎没有拒绝，却在心里冷笑。
假惺惺。
尹泽旭说笑话逗她开心，还边出了一串糖葫芦给她：“就知道你离开家里难过，所以提前给你准备了。”
“你有心了，感谢。”
尹九黎接过来吃了，但那糖葫芦却让她反胃。
见尹九黎心情的确是不太好，入京后恰好天黑，也是接上冬至节日开始的日子。
尹泽旭也不着急立刻送她回王府，而是带他去街上逛逛，散散心。
街上很热闹，有舞龙也有人表演杂技，听说当地旅局的人，还准备了烟花，十分盛大。
在明琼酒楼上，男人冷淡地看着街道并肩走在街上的男女。
她嘴角上扬，似乎还挺开心的。
说来，他见到的尹九黎的笑容很多都是带着谄媚跟殷勤，极少有过这样的微笑，而得到她最真诚笑容的，除了那李小娘，竟就是玄灵。
云鹤川在心里冷笑一声，拿过旁边温好的酒水一饮而尽。
骨亚在旁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主子。
自从尹小姐离开后，世子似变得更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了。
“主子，今日是冬至，街上都很热闹，您要不要下去走走。”
“每年都是如此，也没什么好看的。”
云鹤川不以为意，平静的脸庞没有拌粉情绪，但眼神却也一直没从那姑娘身上转移开。
她忽然指着抛圈的物的摊子，似是在对尹泽旭撒娇，让他帮自己要东西。
尹泽旭对她笑的宠溺，揉了揉她的脑袋，应承地付了钱，向摊贩要了圈子。
云鹤川缓缓眯起双眸。
他倒是宠这个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是恋人。
男人心里沉沉的，很阴郁。
不过……
他神色稍霁，看着倒退着没入人群的少女，忽然也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