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市一医院。
姜竹一匆匆忙忙推开病房的门，一群医护围着靠窗那张小小的病床。
“医生，萌萌怎么样了？”
姜萌萌的主治医生正与身旁的医生交流，见到姜竹一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萌萌的情况不太好，若是没办法尽快找到合适的肾源的话……”
姜竹一身上穿得还是那件蓝色沾了些许污渍的外卖服，她抿了抿唇恳求道：“徐医生麻烦尽快帮我找到肾源，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
徐医生当然知晓姜竹一的情况，单身母亲带着两个孩子，主业是一份外卖员的工作，存款也都交前面的医药费和住院费了，目前是山穷水尽的状态。
徐医生叹了口气：“我已经向院方说明你的情况了，但是只能延后支付百分之三十的费用，百分之七十必须先结清。”
姜竹一了然地点了点头。
百分之七十，也就是四十万。
医生走后，姜竹一坐到床沿，俯身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撩开女儿额前的碎发。
姜萌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才她还在跟隔壁床的小悦悦玩耍，忽然就眼前一黑仰头栽了下去。
姜萌萌睁着一双与姜竹一极其相似的桃花眼，水润润软乎乎地说道：“妈妈，我没事，你去上班吧。”
姜竹一心里忽然流过一股酸涩的暖流。
她的女儿才五岁，从小身体就不好，但是性子倒是格外坚强，打针吃药从不喊疼喊苦。
别家孩子都是又哭又闹，她却成熟得像是个大人，遇事情也冷静淡定，不会咋咋呼呼，有时候反倒还会安慰姜竹一。
这孩子到底像谁呢？她那个素未谋面的爸爸？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一双小手打开，姜子凛焦急地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跑到床边，喘着气把还剩三分之一的糖葫芦递给床上的姜萌萌，奶呼呼道：“姐姐，他们说吃了药再吃糖就不会苦了，你会好起来的！”
姜竹一嘴角抽搐，一巴掌呼到姜子凛头上，揪起他的小耳朵：“我看是你自己想吃糖葫芦吧？还借口给姐姐吃！”
姜子凛被识破后不仅不反驳还理直气壮道：“我都好久没有吃零食了！就是想吃嘛！但是我也留给姐姐吃了。”
“好啦，你就别怪子凛了，是我带他去买的。”
云姨拄着拐杖从病房门口进来，她的头发半白，腿脚也不太好，眼角有几道笑纹，看上去是个极其柔善的中年妇女。
她是姜竹一的房东，无儿无女，几乎已经把姜竹一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之前姜萌萌的住院费有一部分也是她出资协助的。
姜竹一走上前搀着云姨嘴里还不忘指责她：“云姨，你说你腿脚不方便不要走那么多路，有什么事情你直接打我电话好了，还自己往医院跑。”
云姨笑着摆摆手道：“腿脚不方便更要多走走路，否则腿脚都生锈咯！你啊每天都那么忙，起早贪黑的，我能有什么帮得上的就尽力帮你。你只管好好工作赚钱嘞！”
姜竹一垂下纤长的眼睫，吸了吸鼻子，再次抬眸有一闪而过的泪光，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她扶着云姨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声音带着些许沙哑道：“云姨，你这么好，我让我以后怎么报答你啊。”
云姨仍旧笑，拍了拍她的手背道：“那就替我送终咯！我早把你当亲闺女咯。”
“叮——”
微信提示音响起。
姜竹一拿起手机打开聊天界面。
是一条群聊消息，今晚欢晏人间有人包场，急需几名招待小姐，一晚上一千，还有推销酒水的提成。
姜竹一想也没想就私聊了负责人。
得到回复后，姜竹一低头跟云姨说道：“云姨，我今晚有个超市里的夜班兼职，晚上就不回来了。你和子凛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随后她又转头叮嘱姜子凛：“等等跟云姨回去的时候，穿马路、过转角的时候都要当心，知道吗？要牵着云姨走，不要一路蹦蹦跳跳，把云姨甩在身后，听到了吗？”
姜子凛眨巴着一双幽深漆黑的大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晚上六点，姜竹一准时到达欢晏人间的更衣室。
里面已经七七八八挤满了今天的招待小姐和一些能够被带走的女郎。
招待小姐和女郎的服装是不一样的。
招待小姐穿得是白衬衣和黑裙子，相对职业一些。
而女郎则穿得比较暴露，低胸短裙，吊带包臀裙，甚至有直接穿着泳衣三点式的。
更衣室里闹哄哄的，姜竹一挤到一处角落，耳边尽是些女人们的八卦声。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来的可是B市的几号大人物，是梁少生日，哎哟要是随便搞到一个都是一笔大生意。”
“瞧你美的，人家看得上你吗？就你这平坦的胸部，哈哈哈哈。”
说罢，那个调侃的女人穿着低胸短裙，挺了挺那傲人的F杯。
“哦哟，就你这丰乳肥腰的，呵呵呵。”
“你们就别吵了，梁少是媛姐老客户，人家肯定找媛姐啦。”
“切，你傻子啊？其他几号有的比梁少面子还大呢！”
“啊？还有谁啊到底。”
“B市闫家那位，还有那个钟少！！”
“我靠，闫家那位？那位不是不沾风月场合吗？曾经的高岭之花啊，而且都结了婚了，啧啧，男人啊……”
“男人嘛，都这样，每天在家看着再漂亮的老婆也会腻的啦。偷吃是本性呀~”
“听说闫总巨帅啊，可惜英年早婚。”
“据说他和他老婆是未婚先孕，啧啧……”
就在这时，更衣室的门被打开，一道凶狠的声音传来：“你们几个还聊天呢？赶快啊！贵客都来了，慢的人扣工资啊！”
几位聊得正欢地赶紧低头摆弄起衣服和头发来了。
姜竹一扶额叹息，这真tm冤家路窄啊，又要遇到那个傻X了。
就在姜竹一愣神之际，面前的架子上，招待小姐的衣服被洗劫一空。
外头经理还在催促，她一咬牙选了件相对保守但颜色夸张的玫红色吊带包臀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