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的不仅荃公土伯护送的这对母子,每天都有无数被任意惨割、压榨的平民、奴隶逃出武丁领地。
让土伯无法忍受的是,逃亡的民众中一件可以裹身的麻布粗衣和几件缺口的陶碗,便已经是奢侈的行为。
但从远方路过的那给武丁贵族的随葬之物,却是数百马匹拉着的青铜器、玉器以及繁多的珍贵玩物。
要不是需要庇护汇集而来的商民逃亡,要不是还要不是阻击追来之兵,土伯恨不得把那贵族全家都给送入地下陪武丁送葬!
“盛世?我呸!恶心!”
将母子送入商族远处还算富强的方族,继续启程的土伯,始终黑着脸。
进入武丁之子祖庚、祖甲的商族部落,要不是荃公在后面拽着,差点就要替天行道,当街斩杀商王。
“不要动怒,不要动怒,正所谓帝甲乱之,七世而殒。用不着你出手,他商族好不了多久。”
当进入武丁之子祖甲的商朝领地时,商族已经被众叛亲离,祖甲因此不计后果的穷兵黩武,又设置重刑威吓商民、部族。
但这又有何用?
不过是挥霍商王先祖最后的底蕴罢了。
看那四方磨刀霍霍的部族,看那伺机而动恨不得吞吃商君血肉的商民。
此时,商朝已经落入了夏朝的轮回,一个新的时代似乎在东方升起。
然而又可以继承多少岁月呢?
穿过祖甲之子廪辛,廪辛之弟庚丁,来到庚丁之子武乙的部族时,荃公也拦不住土伯了。
只见那武乙在河边设了一高耸祭坛,上有一坐于宝座的华服人偶,后面丰碑字迹,似乎表明这是上帝的化身。
这本没什么,不过在怪叫声中,登上高台准备祭拜的武乙,却突然一个飞踢竟将人偶的头直接踢飞,大笑道:“天神也不过如此!哈哈哈!”
群臣大恐,下跪念念叨叨,毕竟在这与神同行的商朝,这行为可真是无法无天了。
看到群臣模样,武乙更是拍手欢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随后拿起祭坛供奉弓箭,将箭矢在猪狗牺牲的鲜血中浸泡,长箭一拉,射入人偶胸腹,又是大笑:“天神死了,你们这群蠢货!”
“呀呀呀呀!欺神太甚!”
天道都快压不住土伯的神通,看他冲上祭坛,一拳打死那武乙,荃公苦笑一声,吐了一口老血在诸国录上,以遮蔽天道。
让世人只以为是天降神雷,将武乙击毙于祭坛之上,便拉着愤愤不平的土伯向下一处商族走去。
武乙之子文丁,文丁之子乙的领地越加腐朽,而到了帝乙之子帝辛,也就是那位臭名昭着的纣王领地时,商王朝已经陷入了摇摇欲坠的绝境之中。
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的帝辛,并没有如盘庚等贤王那般治国兴邦,重兴商朝繁荣。
刚愎自用的他,以夏桀为榜样,同样赋税繁重,同样欺诈百姓,同样宠信美人,同样兴建王宫,同样搜集珍奇,同样以酒为池。
为向偶像致敬,帝辛还特意大聚戏于沙丘,县肉为林,使男女倮,相逐其间,为长夜之欢。
这导致荃公土伯一路行来,每时每刻都会遇到大批逃亡的商民、奴隶,斩杀追击而来的贵族。
到了帝辛部族的内部,逃亡中不仅有普通的商民,那国之支柱的工匠在不堪忍受中,也加入逃亡之旅。
从商王祖甲开始的重刑,在帝辛的手中,更是翻出花样。
不管臣民、贵族,只要胆敢反抗其,便毫不留情的杀戮,鬼侯被其砍成肉酱,鄂侯被其晒成肉干。
当荃公土伯进入商都朝歌之时,帝辛纣王更是将商朝最后的重臣,直言相谏的比干杀死,吊于门楼之上。
在囚禁箕子等贵臣后,此时的朝歌已经在善谀好利的费仲,善于毁谗的恶来等奸臣玩弄下,越发荒凉,只留下宫中寻欢作乐的纣王,不知这商王朝将在他的手中达到终点。
因见过了夏桀那令人作呕的景象,土伯不顾荃公的反对,拉着他随着逃难的人群向着东方前行走。
“唉,土伯这又是何苦呢?”
土伯无视在旁唉声叹气的荃公,一副你那小心思我全明白的表情,不屑道:“你不就是想看看妖后妲己在人间什么样吗?”
“唉……”跟这种人没有话聊,荃公对他无语。
不过这一路上倒也遇到一些商朝逃入周的名臣,也不至于太无聊。与内史向挚聊朝内趣事,与太师疵、少师疆聊商曲国恨。
突然从后面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伙军士护送四马大车快速前行,路上行人看到那旗帜,纷纷礼让一旁,眼含尊敬。
内史向挚惊喜,携手荃公道:“是西伯侯。”
荃公恍然,是周文王姬昌啊。
很快,大车赶到旁边,姬昌打开车门从上轻跃而下,对内史向挚微笑点头后,拱手笑道:“荃公土伯,你们好让我好一番追赶。”
“嗯?难道西伯侯也在那朝歌?”荃公拱手回礼疑惑。
“自是,两位大人随我上车,一同前往周地如何?”姬昌相邀道。
“恭敬不如从命。”
随着姬昌上车,才知道前人周人首领季历被商王文丁所抓后,他姬昌也因此被纣王所忌惮,被囚于羑里,幸而在他手下的一番操作下,投其所好,供奉了大量珍奇异宝和绝世佳人,就将他放了,并赐予他弓矢斧钺、征伐大权,此前正在朝歌城中准备撤离,听闻他俩经过,便匆匆追来。
土伯拍桌一怒:“这商王实在不是人!西伯侯,听你一声吩咐,我立马率军攻陷他朝歌!”
姬昌抚须喜道:“有土伯相助,大事可成也。不过,还请稍安毋躁,灭商之事我周国早有准备,只要时机成熟,便可发兵攻之。”
荃公看外面不时还有其他部族军队向周地汇集,略有所感笑道:“现在周地,就如灭夏之商汤之地,诸侯部落云集,反那祸乱天下的商王。”
姬昌叹道:“这是自作孽不可活,纣王沉湎享乐,宠信小人。只可惜让我华夏大地生灵涂炭,苦的还是炎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