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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章义将一封密信与几个俘虏送往了凉州,交到了还在紧急备战的郭守义手中。

    郭守义看着那封信和几个瑟瑟发抖的信使,冷冷的对自己的亲兵校尉说道:“带三百亲兵,星夜兼程赶赴秦州,抓到罗营后就地正法,家眷尽数押回凉州,着秦州刺史郑钧立刻清洗罗营军中亲信。”

    一月末,秦州驻军都尉罗营在家中被抓,随后郭守义的亲兵在校场当着六千余士卒的面,将罗营斩首,并宣读其罪状。

    之后,从云门关赶回秦州的刺史郑钧便立刻开始协助郭守义的亲兵校尉清理罗营在军中的亲信,几乎将队正以上军官换了一茬。

    远在云州的章义得知这次消息的时候,硕鼠也已经易容在秦州再次潜伏了下来。

    只不过这次硕鼠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刺史府中的下人。

    只是打杂的硕鼠自然是进不了内院的,但是他还是多给了管家一些钱财,换了个清理马厩的工作。

    刺史府马厩中的战马有几十匹,对认马这件事极不擅长的硕鼠便在这些战马身上留下了标记,这样一来,只要有马匹使用,就断然逃不过硕鼠的眼睛。

    硕鼠给了钱粮,又勤勤恳恳的打扫马厩,管家也乐得有这么个傻子愿意给钱下死力气,自然也就不会管他。

    硕鼠反而成了前院最轻松的下人。

    进不了内院的硕鼠自然不会去触霉头,于是他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马厩到侧门之间非常近。

    因此刺史府的亲兵也就见到这个平日里卖力打扫马厩的下人没事干就在侧门和马厩之间溜达。

    起初亲兵们起疑,也会去问一下,可是走过去看到他只是在马厩到侧门之间一直嘿嘿直笑,不断念叨着大娘,只道是犯了花痴,也就没人再问了。

    硕鼠就这样在刺史府待到二月底,刺史府中用马突然频繁了起来,不同于之前每日只有十几匹马使用,而是所有马厩中的马匹全部都被使用了起来。

    早已做过记号的硕鼠甚至发现有些战马已经数日没有回来,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的硕鼠只得利用在马厩与侧门间闲逛的时间在心中默默计算有多少马匹是不知用途的。

    二月的最后一天傍晚,硕鼠照例在清理战马中的马粪与粪兜子,却看到平日里只进出泔水粪便的侧门突然来了一个黑袍男子。

    硕鼠眼睛猛地一缩,他认得这个黑袍男子,正是当日买过他馕饼的那个男子。

    那男子进入侧门后却并不直接走向后院,反而向硕鼠走来,一边走来,一边摘下兜帽,露出一张阴郁瘦长的脸。

    那男子笑着站在一旁看硕鼠铲着马粪,突然说道:“在这里藏了许久,想必消息还没有传出去吧!”

    硕鼠听到那人说话,心知自己已经暴露,还没想好对策,就听见靴子踩着稻草走近的声音。

    硕鼠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突然用草叉猛地扬起一团污秽之物,准备遮蔽那个男子视线,然后好给他致命一击,却不想那男子不闪不避,任由马粪混杂着稻草落在自己身上,闪电般将一柄匕首刺进了硕鼠的喉咙。

    看着硕鼠双眼慢慢失去了神采,雀鸟缩了缩鼻子使劲嗅了嗅,然后把袍子脱下来盖到硕鼠身上,便大步流星的走向后院。

    此时的后院正堂中,秦州刺史郑钧赫然坐在上首,两侧尽是秦州各郡县中的官吏将校,正等候郑钧发话。

    郑钧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不断地背着手走来走去,似乎在等什么。

    过了一会,房门突然打开,雀鸟慢慢走进房中,对郑钧恭敬地拱了拱手说道:“郑刺史,密谍已经除去,阿斯兰汗的大军已经准备完毕,就等郑刺史你夺下云门关,与阿斯兰汗里应外合了。”

    许多将校官吏听到那个男子说出这话,还未有所反应,混在他们中的郑钧亲信部曲便突然抽刀砍杀起来。

    不过片刻,地上就已经躺下了十余名将校与官吏的尸体。

    郑钧站在血泊之中,对一旁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官吏将校说道:“我们本就不是他郭守义的嫡系,加上他向来厚此薄彼,我欲自立为王,尔等可愿意?”

    剩下的十几人看着郑钧那双冰冷的眼睛,便纷纷点头表示顺从。

    ......

    定北城以东一处帐篷中,裴沉烟看着已经倒了一地的老卒和站在自己对面的刘三郎与几个杀手,胸膛因愤怒不断起伏,她冷声问道:“你何时背叛的主公?”

    刘三郎摇了摇头,却说道:“我感激你与章义让我娶了三娘这样一个好女子。”

    说罢,几名杀手便要上前抓住裴沉烟,却不想刘三郎突然发动,单手握着横刀用极快的速度杀掉了面前几个毫无防备的同伴,然后一言不发走出了帐篷。

    裴沉烟只是愣了片刻,便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取下一个杀手蹀躞带上的弓囊、胡禄与横刀,随后用刀尖挑开门帘的一角向外简单查看了一番,发现刘三郎已经不见了踪影,便冲出帐篷,骑上一匹战马,又拽上两匹驽马,便飞速向云门关方向打马而去。

    刘三郎站在远处的阴影中静静地看着裴沉烟离去,突然长叹一声,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定北城。

    定北城中,卑失必之站在城墙上静静地看着远处燃起熊熊大火的帐篷自言自语道:“可惜了,原本还想收作侍妾。”

    身旁一个千夫长说道:“大俟斤,密谋烧毁城中粮草,破坏城墙的密谍裴沉烟及其同党皆被长孙氏派来的杀手杀死。”

    卑失必之平静地说道:“知道了!”

    “长孙氏的人想要见您。”

    卑失必之摇了摇头说道:“不见了,几条牧羊犬还没这个资格见我,如今大汗牙帐即将移至定北城,还是做好保卫措施最为重要。”

    千夫长点了点头,然后便悄悄地走下了城墙。

    卑失必之看着开始再次加固城墙的中原人工匠,突然厌恶地朝着他们吐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