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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个月的琐事

    白桭杉这边,回派出所后喜滋滋跟熊斌交接了庞大海,人证物证齐全,口供已经不再重要了,寻衅滋事案妥妥滴能办成铁案,本来押着他就是为了在禁毒大队头上薅羊毛的,现在端了他的制毒窝点,禁毒大队的头都已经薅秃了,这又臭又硬的石头该还给禁毒大队自己拨弄去了。

    面对着禁毒大队放在自己面前的物品和照片,自认为是熟读法律的庞大海更加死硬了——反正横竖都是死,顶多也就是死一个和死一群的区别罢了,嗯,不对,还是有区别的,硬抗死自己一个,交代出来估计得先死自己全家,那不行,太不划算了。至于警方想知道什么,比如冰毒的来源,自己做麻姑多久、做出来的东西去了哪儿,那就不管了,你们想知道自己查去,都要命了,交代出来也改变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的现实,为啥要说?

    讲真,酒品见人品,酒后会乱七八糟的人,清醒时也不是什么好鸟,就比如这庞大海,酒精上头以后他就是地球球长,逮谁怼谁,清醒的时候有时也是个损人不利己的货。

    也是禁毒大队的运气不错,再强的瘾君子也顶不过毒瘾发作。

    庞大海本来就是个以贩养吸的家伙,这回被逮前他是整得有点多,去金豪唱K之前就嗑了两颗自己做的麻姑,在金豪没敢动,约好了刘小美出来之后准备去宾馆开房,怕放不开,就在车上两个人一起追龙,又烫了两颗,两样东西一起上头,这才发生了3月1号晚上脚踹老张,刀扎内保的事,被弄到派出所以后酒劲药劲都还在,能配合才怪!

    至于第二天酒醒之后,药劲还丝毫不减呢,警察是什么?能吃么?

    差不多相当于三颗麻姑嗑下去,那兴奋劲儿,四五天不合眼跟没事似的,哪个正常人能跟这样的人熬?只是有时候会管不住嘴,偶尔秃噜出点东西,但庞大海不是初哥,单是溜小马(嗑麻姑)一般是不会嘴瓢的。

    亢奋期都在派出所过了,移交禁毒大队送到看守所之后药劲过了,庞大海就像是死了半截似的,整个人都萎靡了。

    反正刑拘手续齐全了,就先把他关好,等他活回来了再提审呗!

    不管庞大海撂不撂,反正冷焱这边都不会再主动过问他的事了,省得又被说不务正业。

    工作生活就这样平静了下来,回归了一般的日常,冷焱也通过白桭杉的介绍,在二手车市场那边真的帮孟辉雄和冯杰又弄了两辆凯特猫探险790,五年内车龄的,品相比自己的四条六差点儿,四万一辆包牌,让二人对冷焱直呼牛逼,能淘到这样的好货。

    时间就这样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天气渐渐转暖,火山县城里半夜就多了三个骑着凯特猫炸街的家伙,让那些专业炸街的鬼火少年们恨得牙痒痒,但又毫无办法:鬼火车多半是花里胡哨的便宜货,排量顶多150,只是改了根直排或者是响管的排气而已,无论是铺装路面还是越野,哪能跟凯特猫比?别说是探险790了,就是390他们也不是对手啊!更难受的是三只凯特猫都没改装过,无论人车都是手续齐全的,除了偶尔在没有测速的路段超一下速之外根本不做什么过分的事,面对自己七八个甚至是十几个鬼火少年的挑衅人家理都不理,遇上交警人家照样敢上前,出示证件手续,完了照样潇洒开走,有证就是牛呗!鬼火少年要是到交警面前转一圈,估计连人都得被扣进去,哦不用估计,是真的连人都得被扣进去,然后叫父母来领的。

    清明节,冷焱刚好轮休,所以,他骑着凯特猫又来到父亲牺牲的树林,还是找那棵弹痕清晰的大树。

    他判断了一下方位,嗯,彝州老家在火山县的东北方,于是就拔掉了大树下东北方向的一块野草,清出了大约一平米的一块空地,然后燃起三炷香,烧了点纸钱,又拿出一瓶白酒和五个牛眼睛瓷杯,一一倒满,跟自己的父亲、堂妹的舅舅和另外两个叔叔喝了一轮酒,又拿出烟按人头点上,该插地上的插地上,该插嘴里的插嘴里,然后抱着背包靠着大树坐在地上,闭眼假寐。

    “班长,又是那家伙,这回更过分了,还烧起了香纸!”巡逻的边防武警沿着不远处的国界线路过,还是上回的那个班,那个列兵对班长说。

    “嗯,看见了,今天清明节嘛,他来这儿祭奠一下先人,没什么,我们正常巡逻。如果回来的时候他还在,那到时候再说。”班长对队伍里的人说。

    班长在这个边防派出所十二年了,不出意外的话,年底也该复员回家了,三期士官到四期士官是一道坎,陆海空和二炮还好一些,武警这边很多老兵都跨不过。

    他没有参加过九三年那个晚上的行动,毕竟那时候他还没当兵,但他听自己的班长、排长他们说过,那场战斗时间很短暂,不到五分钟,但结果很惨烈,五个外地过来办案的警察,当场就牺牲了两个、重伤两个,在送往火山县医院抢救的途中也去了另一个世界,只有一个身中两枪的年轻警察活了下来,听说后来一路高升,现在成了经常能出现在电视上的人物,只是基本上都没有露过脸。

    冷焱就静静地靠着大树躺着,没有睁眼,他知道巡逻的边防战士们路过,也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声音,只是距离不近,听得不太真切。

    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当年父亲他们牺牲时浑身鲜血浑身弹孔的照片和《中华之剑》纪录片里杨雪峰侧身对着镜头痛哭的情景。

    “我的战友……刚才……牺牲了……就在我……我的怀里……”镜头里的杨雪峰数度哽咽,穿着便服,形象全无,身上还沾满了鲜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嫌疑人阿布的,但最多的,是他的师傅,他的战友李烽的。

    时间过去了十多年,当年案件里活下来的三名嫌疑人也早已在94年的六二六公审公判大会上被判了死刑,并在大会结束后就直接拉到刑场,喂了花生米,所以这个案件的大致情况都已经半公开了,外界都有很多人知道,只是对外报道参与办案的警察都用了化名,除了内部的一些文件和书籍上才留下了他们的真名。

    李氷自己也都是到了省警院禁毒专业之后才看到的那些东西,那些照片和记录。

    是的,在这棵树下,在这个时候,冷焱这个身份与这里格格不入,所以,他是李氷,那个还在被104专案组通缉的李氷。

    沈小国的案子查的差不多了,他自己开的商贸公司被查封,所有员工都进去了,扫连带碎把自己的父母舅舅以及其他扯上关系的二十多个政府部门公职人员也给拖进去了,差不多组织好材料也就该进审判程序了,这么大影响的案子,搞起来应该不会太慢。

    所以104专案组的人也开始撤出沈小国专案,准备继续抓那个幽灵般神出鬼没的李氷了。

    因为只是人还处于在逃状态,枪支已经找回,对社会治安的威胁远不如前,所以李氷的通缉令明面上还是个B级,但实际操作中已经降格成了内部协查通报了。

    提到李氷,杨雪峰这边是没法去过问的,回避原则不是玩笑,但他也有自己的渠道去了解一些事情的进度,内部协查而已,当初B级通缉,省城和彝州被翻了个底朝天,不也拿他没办法么——他是完全不记得,案发的时候,李氷已经开始启用冷焱这个马甲溜到南诏那边荷庆地界上苟起来,并在苟着的几天里借助太阳公公的光合作用和后来跑到东巴地界上的那起拦路抢劫案完成了变身,在省城和彝州能抓到他才怪了!